想他重活一世,到死能亲手让自己最恨的人流点血出来,也算不枉此生了。
四周阴风阵阵,鬼哭神嚎,李承泽来到了酆都地狱。
面无表情的鬼魂们被鬼差牵引着向鬼门关走去,李承泽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钱,没办法求鬼差大人们让自己下辈子做那雪山上的飞鹰,心中不经有些懊恼。
过了鬼门关,是一条阴森的看不到尽头的小路,路的两边是如烈火般绽放的彼岸花。
这里便是黄泉路。
鬼差们凶神恶煞地驱赶着鬼魂快些往前走,李承泽的身子也被动地向前涌着。
忽然间,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地传进他的耳朵:“二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承泽一愣,一转身竟然在身后看到了太子。
“承乾?”
“殿下。”谢必安与范无救也走上前来。
“必安?无救?”李承泽彻底愣住,呆呆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三人冲李承泽微笑着,道:“我们等二哥殿下很久了。”
鬼是没有眼泪的,可李承泽竟像条件反射似的掉了眼泪出来,哭着说:“对不起,让你们等太久了。这黄泉路,我陪你们一起走。”
“二哥在说什么傻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儿。”太子将李承泽的眼泪擦了擦。
李承泽道:“我已经死了。”
范无救默默冲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回去吧。”
“回哪里?”
谢必安道:“回殿下该去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该去的地方?”李承泽不解。
谢必安指了指李承泽的身后。李承泽转过身去,但见眼前不知何时亮起了一团白光。
“这是?”
“二哥,保重。”
在李承泽转身之际,太子走上前来轻轻一推,李承泽的身子便向那团白光飘了过去。
“承乾!必安!无救!”
李承泽心中大惊,瞬间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幔,淡淡的熏香钻进鼻孔,一张绣被盖在他身上,边上的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李承泽侧头看去,一人正趴在他的床前小憩,看模样很是疲累。
李承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唤了一声:“范闲。”
范闲刷地一下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已经被红血丝占满。见他醒来,这双眼睛像是失了禁似的涌出泪珠子。
范闲哀嚎着大哭,悲痛地说道:“承泽……你醒了……你醒了……”
“这是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广信宫。”
李承泽很是虚弱地打量了四周一眼,而后又断断续续冲范闲说:“范闲……我方才见到承乾……必安……无救他们了。”
范闲愣了愣,抓起他的手,轻声问:“他们来看你了吗?”
“嗯。”李承泽泪如雨下。
庆历三十四年,三月初三。皇帝李云潜于大东山祭祀时遇刺身亡,太子李承平次月登基继位。
李承泽伤得不轻,范闲耗尽了太医院半个药库的药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了一条性命。在广信宫中,李承泽见到了范闲口中一直所说的五竹。
家人平安,五竹也回来了,李承泽替范闲感到开心,而他也得以再次与淑贵妃团聚。
自他醒后,范闲便断断续续向他说着那日大东山之事。
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的庆帝的实力,以一敌十,庆帝竟生生将他们打致残血,就连半路杀出的五竹也身受重伤。若非庆帝最后一时好奇揭下了五竹的眼罩,眼下他们已经在酆都齐聚。
李承泽知是范闲怕自己担心才故意说得如此轻松,甚至半开玩笑。他心疼地摸着范闲的脸,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难为你们了。”
在范闲的照顾下,李承泽的身体渐渐好转,但每日多数时辰依旧是在床上躺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日,大皇子与已经成了新帝的三皇子前来广信宫探望。
“二哥哥。”三皇子还是像以前那般唤着李承泽,见他身体好些了,便紧紧抱住他,像小时候那样往他身上爬。
“承平,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似的。”李承泽语气无奈,手却紧紧搂在他背上。
“二哥哥,我才不想做皇帝,这个皇位你若想要我便让给你。”三皇子眨着眼睛,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说什么傻话!”李承泽呵斥一声。
“承平,快从你二哥身上下来,一会儿别再将他压坏了。”大皇子柔声道。
“二哥哥,以后你就住在广信宫吧,承平现在是皇帝,可以护你周全。”三皇子又道。
李承泽欣慰地笑着:“我们承平,当真是长大了。”
夜已深了,广信宫内依旧灯火通明。
他们聊到很晚,聊着小时候的趣事,比太子与三皇子谁更调皮,比谁挨先生的板子挨得多。他们很心平气和地说着与太子有关的一切,仿佛太子就在他们身边。
三皇子年纪最小,最先犯困打了个哈欠,李承泽冲他道:“承平若是困了,便早些回去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才不要。”三皇子将靴子一脱就势爬上了床,“我今晚要跟二哥哥一起睡。”
大皇子打趣道:“小心一会儿你师傅来了。”
三皇子闻言露出一丝恐惧,转向李承泽央求道:“二哥哥,你可要替我求情。”
李承泽笑着揽住他,说:“好好好,今晚二哥跟你睡。”
“大哥,你也别走了,我们三人何时能像现在这样说说话呢?”三皇子又很认真地冲大皇子说。
“这……”或许是觉得太不成规矩,大皇子有些犹豫。
“大哥,陛下都发话了,你敢抗旨不遵吗?”李承泽笑意更甚。
见二人如此,大皇子也哈哈一笑,应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在军营里与那帮老爷们睡惯了,你们可别嫌我打呼噜。”
于是当夜范闲被从广信宫里赶了出去。
他一气之下去了叶府,海棠朵朵暂住在叶灵儿那里,范闲逼着她二人不准睡觉,又拉了王启年、影子过来喝酒。
酒桌上范闲一杯接一杯灌着几人喝酒,自己却提前喝了解酒药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喝了十几杯脸都未红,海棠朵朵气不过道:“姓范的你能不能要点脸,你媳妇儿跟别人睡了,折腾我们干什么!”
叶灵儿急得去拽海棠的袖子,示意她切勿多言,王启年与影子也默默笑着,低着头不敢被范闲看到。
听到这个“睡”字,范闲登时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呵道:“妈的,明天老子就进宫将李承泽抢出来。京都是个狼窝,老子要带着媳妇远走高飞。”
有道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西北塞外是个寒冷之地,虽已是四月,一望无垠的沙漠依旧被大雪覆盖着。
今年荒原的雪下了格外的多,纷纷扬扬的大雪逼得人睁不开眼。
在新的世界看到故地旧景,范闲心中感慨万千。他爱极了大西北那苍茫辽阔、恢弘静谧的景色。自然无限宏大,人类无限渺小。
李承泽身上裹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凛冽的冷风吹得他的脸像被刀子刮似的疼。
范闲抱紧他,为他挡寒。
“是不是很美?”范闲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李承泽应道。
一只苍鹰振翅高啸从他们头顶飞过,声音响彻苍穹。
“真好啊,自由自在。”李承泽有些羡慕。
“从现在起,你也是那雪山上的飞鹰,自由自在。”
他们在雪地里一步一步走着,李承泽从未见过没过膝盖的大雪,脚踩在雪窝里发出咯吱的声响。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神秘。还好他重活了一世,可以认识不同的人,见识不同的风景。
范闲怕他摔倒,紧紧攥着他的手。
他们爬到一个山坡上,视线变得更加开阔,整片天地都被尽收眼底。
“就在这里吧。”李承泽说了一声。
“嗯。”范闲停下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承泽自怀中掏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的是谢必安与范无救的骨灰。自己答应过谢必安,要与他一齐来看这雪山荒原,终是没有食言。
四周的风小了下来,甚至变得温柔。风吹过李承泽的脸,像是在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李承泽打开罐子,抓起一把骨灰向空中抛去,骨灰便随着风消散于天地之间。
沙漠很美,大雪很美,这里的一切都很美。
李承泽一袭白衣站在风雪之中,面庞清俊柔美,身上却透着一股刚劲儿。漆黑的发丝随风飘舞,画出风的形状,又像风雪一样自由自在。
一把接一把的骨灰随风而散,将人在这世间存在过的痕迹渐渐抹去。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必安,无救,这雪山荒原,你们看到了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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