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小夏的脸继续凑近,谷亦扬的椅子继续往后退,嘴上却仍是不饶人,脸上更是漫起一副了然的表情,“哎哟,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你就要跟我表白啦。我告诉你,我对女朋友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像你这种小屁孩……”
谷亦扬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完全没注意到苏小夏的脸由微笑慢慢转为暗沉,一分一分,一触即发,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给我住嘴!在那边发什么春梦啊,谁会对你这没品男一见钟情啦。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如果没有的话,那个房间应该就是空着的,那空着也是浪费,倒不如租给我吧……”
苏小夏说到最后语气是越来越轻,心中更是把谷亦扬狠狠地数落了千遍万遍。毕竟是有求于人,她本来打算想讨好点地问他可不可以把房间借租给自己,虽然是极度不情愿,但是眼下这也是唯一解决自己住房问题的方法了,不然上大街上,谁会愿意和一个身边没有半毛钱的人合租呢,这已经是她唯一的一点希望了,再不行,她估计就要去找她那许久不见的老爸了。可是偏偏自己遇上的是这么一个自恋狂,无论如何不能这样被冤枉,她终于伪装谄媚失败,发飙露出本性,以制止某人继续的自恋神游。在这种人面前,果然安静和屈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小夏发完飚就径直一人开始在一旁愤慨万千起来,倏然抬眼,才发现谷亦扬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她突然觉得理亏,怯怯道:“干吗这样看着我?”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大半夜出现在大马路上,你的父母难道都不会找你,担心你吗?”谷亦扬看着她,依旧记得昨晚她说她没有家时的神情,心中有些耿耿于怀,或许是类似的环境,才让他对这个女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吧。
沉默许久,才听见小夏的声音响起,语气淡淡的,没有聒噪时的活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是我来杭城的第二天,我是离家出走到这里的。至于其他,我现在不想说,希望你不要问好吗?如果不是我的包被偷了,我也不会提出这样不合理的要求,所以希望你能把那个闲置的房间租给我,我会出去打工赚钱来付你房租的。”
苏小夏说得很认真,一脸的信誓旦旦,谷亦扬差点要以为眼前说话的人并不是苏小夏,只见他抖抖肩,很随意地说:“好吧,那就同居吧!”
苏小夏猛地将眼睛瞪得浑圆,认真的脸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说的那个词的意思,跳脚吼道:“喂,是合租,是合租啦,不是同居,你这个自恋狂,休想玷污我的清白!”
“都一样。”谷亦扬波澜不惊地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继续怡然自得地看报纸,完全无视一旁苏小夏的暴动。
六、年少气盛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之后苏小夏就一直恹恹地趴在餐桌上,下巴抵着桌子被沁得微微发凉,就好像一颗脑袋悬空在那边。折腾了好几天,给萧梵挂了电话,让他托人把身份证、银行卡挂失补齐了,好歹他的父母在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点小事对于他倒也简单,没两天便寄到了小夏的手里。
但是当小夏跟他说自己被抢劫的来龙去脉,当然她很自觉地省去了和谷亦扬同居,哦不,是合租的那一段。光是听说小夏被抢劫,他便决定立马动身来杭城看她,要是让他知道她现在还和一个男生共处一室,那还了得,说不定萧梵会直接出动老妈的力量把小夏抓回去。
而这显然是小夏最不乐见的,虽然那天和老妈大吵一顿,虽然她大声怒喝地叫她滚,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就这样放任自己自由的。自己是她婚姻的战利品,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抛弃,苏小夏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所以她选择来到杭城,凭母亲的雷霆手段,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苏小夏了解她母亲的自尊,她不会轻易向自己低头,所以小夏只要保证自己过得还不错,她母亲就不会来找她,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毕竟,每张银行卡里,钱还是继续在增多。呵,这两个离了婚的人,原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相像之处呢,给不了亲情,于是都习惯性地用钱作为弥补。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平常的苍蝇蚊子难道都被杀虫剂灭了吗?”谷亦扬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吉他,略带笑意地瞥眼看着就像吊死鬼一样的苏小夏。
“懒得理你。”小夏继续呈吊死鬼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直到前几天,她才知道谷亦扬是泠禾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小时候全家便移民到了夏威夷,家族的事业做得风风火火,就等着这个独子继承。
可这个一向温顺的儿子,苏小夏听到谷亦扬这样评价自己的时候,差点没从椅子上笑滑到桌子底下。温顺?要不是他的父母感官有问题,就是谷亦扬在他们面前伪装的太好,打从认识这个人第一天起,她就发现他和自恋没品是近义词,至于温顺,那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事情。
谷亦扬没有理会小夏一览无余的嘲笑,或许确实是自己在他们面前伪装得太好了吧,他也曾确确实实地想过要顺着父母的意愿,可是,每当想起要放弃自己最喜欢的法学,放弃吉他和调酒那些父母认为是不务正业的事情,他就觉得这样的人生没劲。如果不反抗,自己便就要成为父母手中期望的傀儡,任由他们摆弄着自己的未来。
这样,他不甘心!
所以高考结束,他便向父母提出想要回国读大学。这个他记忆模糊的祖国,此刻成了他挣脱父母的借口,成了他想要的避风港。或许只有远离父母的羽翼,才是真正的拼闯。他想要见识未知的世界,他不想就此被束缚在办公桌之前。虽然这样的想法被父亲呵斥为大逆不道,甚至把他气得血压飙升进了医院,但是当时的年少气盛,是无论什么也阻挡不了的步伐。终究,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只身一人来到了中国杭城,开始他年轻的探寻之旅。
从那天起,他便拒绝了父母的生活费,他想要靠自己闯一番天地,靠一双手完成梦想。
苏小夏安静地听完谷亦扬的讲述,一反常态地没有出言相驳,而是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身边泛着一层薄薄的光雾,甚是惹眼,和平时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真没想到,那么自恋的你,还有这样的豪情壮志。”小夏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一样的年少气盛,一样的少年轻狂。
自此,苏小夏也毅然决定要靠自己,不再用父母给她的生活费了。
可是……刚刚慷慨激昂完的苏小夏就瞬间萎蔫了下来,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欠债累累,房租水费电费伙食费……而这所有欠款的债主都是谷亦扬。
一想到自己要因此继续和他合租,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心中更是一阵拔凉拔凉的。于是她顶着夏天恶毒的日头,拼命地去找打工的地方,却因为她未成年兼之一头“青灿灿”的短发和传说中奇装异服的打扮,让多数老板都疑似为不良少女,婉拒门外。
这一点让苏小夏颇受打击,她极力对着那些招聘的老板和颜悦色,露出连牙肉都要掉出来的微笑,告诉他们自己会是一个好员工的,可是偏偏却因着那一身行头惨招落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果然不假,这个社会真是发展得太迅猛,连当个服务生都还要看包装。
找不到工作,就意味着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意味着要继续赖在谷亦扬这借吃借住,这样的日子越来越看不见到头,小夏的心中已经由拔凉变成了心灰意冷。苦海,果然是无边的。
“喂,苏小夏,你到底在那自怨自艾些什么啊?”谷亦扬终于调试完了吉他的音准,却发现小夏依旧像个吊死鬼一样在那边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忍不住关切一下下。
“要你管,本姑娘我心情不美丽,你最好不要惹我。”苏小夏有气无力地回眼看了下谷亦扬,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无底的深渊,心中那叫一个凄凉啊,怎一个惨字了得。
谷亦扬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两眼,忽地放下吉他,不顾小夏的反抗,拉着她出了门。
“喂喂,谷亦扬,你要带我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