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伟又是担忧又是歉然,一边低声责备男子,一边不住地往小夏这边看去。谷亦扬却全然不顾这些,只是一脸阴沉地看向那男子。
男子不过一米七几的身高,明显感觉到了谷亦扬的压迫,表情有些不自在地一滞。心中大感没有面子,竟然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毛孩心生惧感,若是让别人知道那他以后还混不混,于是他蓦地抬头吼道:“小子,你想怎么样,我……”
然而不等他强撑底气地说完,谷亦扬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啪啪帕”三声脆响,左右左地狠狠煽了他三个耳光。那男子满眼惊惧,试图挣脱他,也不知道谷亦扬如何有那么大的力气,揪着他的领口竟让他动弹不得。
“臭小子,放开我,老子宰了你信不信。”男子气急吼道。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宰了我。”谷亦扬冷冷开口,平时的吊儿郎当模样,今天看来却显得异常的冷肃邪恶。他一松手,放开男子的衣领,顺势一脚便把他踢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小子,找死!”男子堪堪站稳,方才一时大意,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白白抽了三耳光,面子上怎么也是挂不住了。只见他眼中怒火正烧,像是要迸出火星子似的。
二话不说便上前一把撂倒谷亦扬,后者也不肯示弱,强自立住,任男子怎么使劲也没能将他真正撂倒。一个冷如冰霜,一个火气正盛,就这样僵持在那里,扭打成一片。
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苏小夏有些晃神,看着他们不言不语。而那边的谢伟一帮人则是有些站不住,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正踌躇间,便见谢伟一个疾步上前,试图拉开他们二人。
“别打了,这位同学,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其实我们和那个女生……”谢伟尽量语气平和地想谷亦扬解释,然而他完全不理会,截断他的话茬,冷然开口,“我只看到一帮男人欺负一个小女生,没看到什么误会。”
“那你刚才也打了我兄弟三耳光了,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怎么样?”
“算不算你不该问我,该问她才对。”谷亦扬和男子缠斗在一起,双手也抽不出空来,只得头往苏小夏的方向撇了撇,所有人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她。
她站在那,平静地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人,心里却有些莫名。手轻轻拂上高高肿起的脸颊,还能感到阵阵火辣。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甩耳光,无论自己多叛逆多不乖,母亲都不曾动手打过她。无论在外面多肆无忌惮,闯多少祸,萧梵他们都会一直在身边,护她周全。
她一直都那么骄傲,那么倔强,她甚至以为这个世界,可以由着她为所欲为。却原来,离开了他们,她便什么也不是。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却更似打在她的心上,残忍地打碎她的完梦,打醒她看清这个世界,她现在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可是,就在她刚才绝望地节节败退,以为就要这样堕入悬崖的时候,却有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接住,揽进怀抱。那样的温存,那样的关切,熟悉而陌生,亲近而遥远。似曾经的亲情,似曾经的友情,却又不完全相似,让她不禁一阵恍惚。
此刻的谷亦扬,背影英挺笔直,将身形修饰得无以复加。不是以往的嚣张跋扈,不是以往的放荡不羁,冷漠的眼神里怒意满溢。他是在为自己被打生气吗?小夏轻声自问,回想种种,似乎这张有点帅气的脸也不是那么可憎了嘛。
不自觉间,苏小夏看着他,嘴角扬起丝丝弧度,略带戏谑的微笑。原来冤家路窄,总好过相见陌路。
“苏小夏?……”谢伟探询地喊了声她的名字,看她站在那愣神许久,又突然间微笑起来,不禁觉得有些担忧,该不会是那一耳光把她打傻了吧?!
“你们走吧。”小夏淡淡说道,谢伟点点头,将谷亦扬和那男子拉开。谷亦扬拍拍手,倒是一脸的无谓。然而男子却并不服气,还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臭丫头,你说算了就算了,老子……”
“倪盛,别吵了。事情闹大了,要是让校方知道,部队里知道你动手打学生,可不是闹着玩的。”谢伟轻声在男子身边耳语两句,只见他脸色微变,却像是憋了一口气没处发泄,脸不禁涨得发紫。
“臭小子,你有种,下回别让老子碰到你,不废了你老子跟你姓!”谢伟有些无力地摇摇头,今天中午才刚被训话,要是再让领导知道今晚的事,后果还真是不容乐观。一帮朋友就这么架着倪盛离开,叫嚣声才慢慢远去。
“喂,人都走远了,还看啊……”谷亦扬恢复以往的玩世不恭,伸手在苏小夏面前晃了晃,笑得狡黠。
“谷亦扬,你死定了。”苏小夏回过头,对着他断言。
他不禁一愣,“苏小夏,你还真是特别哦。我英雄救美地帮你打走了流氓,你连句谢谢都没说,居然就咒我死,也太恶毒了点吧。”
苏小夏嘿嘿直笑,看得他有种后背生凉的感觉,“我告诉你,他们不是流氓,而是我们学校请来给我们军训的教官。你居然动手打教官,啧啧,胆子不小,要是他们上你学校告你一状,看你死不死。”
“那你还由着我们大打出手,你这女人安得什么心。等等,他们既然是教官,怎么会出手打自己的学生?”
“还不是早上的事情,教官被拉去训话,心理不平衡找发泄呗。对了,我还没问你,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在操场上呢?还有还有,这个时候你怎么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酒吧上班吗?”小夏撇撇嘴,无谓的耸肩,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和谷亦扬仍是一对冤家路窄,一见面就没完没了地吵架。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还没问你,生病了不是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谷亦扬双手插着口袋,走在前面,直接避开小夏的问题。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因为担心她半夜潜逃的事情被教官发现会出事,所以一直徘徊在学校外面,等确定她安全了再走。他更不能告诉她,自己刚才在印地彩虹里一遍一遍弹唱那首《rainbow》,心里是多么的莫名其妙,所以烦闷地打烊,似乎有一条引线在牵着他往家赶。
这样的原因,要是让苏小夏窥得,还不被她笑掉大牙。谷亦扬这样想着,嘴角莫名浮起一个温暖的浅笑。
而苏小夏也不再追问,只是有些兴致索然地跟在他后面走着,各怀心事,一路无语。
第16章
十六、酒后真言
第二天早上,苏小夏病好照常去学校参加军训。却看到操场上人头攒动,一堆堆地聚拢在那交头接耳,却不见教官们来整队。
“团子,尖尖,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听到小夏的声音齐齐回头,尖尖心急口快,“我们也不知道,听说学校突然下决定取消军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教官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倒是真的。”
“好好的,怎……怎么会突然……取消军训,真是……真是想不明白。”
正在他们说话间,只见副排一阵小跑,朗声向同学们喊道:“同学们,老班发话了。因为武警总部那边有紧急情况,教官们都受命回部队支援去了,所以咱们的苦日子到头了,军训结束咯!”
操场上响起一阵嘈杂声,有欢呼雀跃,也有惊诧不已,旋即一股人流都慢慢地涌出了操场。
然而小夏却只是沉默地伫立着,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倒是眼里平添了一份莫名的情绪。
昨晚她才和教官们发生冲突,今天总部那边就有了紧急情况召集他们回去,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
“他到底想怎么样!”苏小夏突然大声吼道,发泄着心中愈发烦闷的情绪,深黑的眼眸亮得有些骇人。
那没头没脑的一句怒吼,团子和尖尖都被震住,不知道何事触动了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近旁有人好奇转头,看到她一脸盛怒,都是避而远之,悻悻地离开。只有尖尖和团子一直陪在她身边,语含关切地小声询问:“小夏,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才见她情绪慢慢恢复,暗自叹了口气,恹恹丢下一句“我没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剩下身后一脸怔然的两人,面面相觑。
“喂,再给我拿两瓶啤酒来。”酒吧微光点点的角落里,苏小夏四仰八叉地伏倒在沙发上,伸手大声招呼服务生,面颊飞起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