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穿衣服啊,就先穿衣服了。”
“用得着那样关门吗!”
“被吓到了,很少有人这么忽然出现在门口,还是女生。”
“一般都是自己带进来的?”
“哪里。怎么会忽然想到要过来?”
“昨晚看电视看到通知说你这一带都要停电,就想你肯定也睡不好,我就想过来给你弄吃的。”
“哦……”慈停住了,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几声。
“笑什么?”
“没有啊。”
“说。”
“没有啦。”
玛起来用力打了一下慈的头,然后走去了厨房。慈看她走开了,又笑了。
慈闻着香味一下上来了饥饿感,利索地收拾好了桌子,玛不一会就捧了碗盘出来。绿豆粥做主食,然后是一大盘枸杞乌鸡汤。慈看着枸杞乌鸡汤就直楞着。
“这东西你怎么弄的?”
“变出来的。”
“不可能啊,才那么一会。”
“早上弄好,再翻热不就好了吗?”
“……”慈看着玛没有说话。
“先喝汤吧,凉了就不好。”
慈一边喝汤,一边偷笑几下,弄得真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玛也傻笑起来。
“哎,你笑够没有啊,小心噎到了。”
“哦。”
“你在笑什么?”
“你说呢?”
“我知道还问你。”
“笨。”
“我大热天跑过来你竟然说我笨?”玛拿起筷子就要往慈头上敲。
慈张开手作投降状,“我说我说。”
“快说。”
“就高兴啊。”
“高兴什么?”
“就高兴啊。”
“奇怪。”
“快吃啦,凉了不好。”
午饭完了玛把东西都收拾进厨房,端出两杯加了柠檬汁的凉水。过了正午太阳的照射稍稍偏了一些,毒辣辣的感觉弱了点,开始泛起一点微弱的风,晾在阳台铁索上的的几年衣服晃悠了几下
“想起一些事。”
“关于什么的?”
“……”慈朝外面的艳阳天努努嘴。
“阳光?”
“夏天。”
“嗯……夏天。”
“好久之前的事了。”
“好的?”
“好的?呵呵,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说嘛。”
“从哪里说起呢……”
“现在你看到的那里吧。”
“那是一片草地,幼儿园里的,现在看不觉得大,可是当时却觉得很辽阔很辽阔,我是走不完的。”
“幼儿园哦?那真的很久了。”
“那时候是暑假。父母要上班,没有人照顾我,就把我托给幼儿园,正好教我那个班的老师留在幼儿园里,就托给她们照顾。”
“记忆中,那时候很热,很热。老师的宿舍很小,除了家具就只有中间一条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通道,我呆不住,就总爱到外面去晃。”
“那片草地很宽广,足够我在上面消遣完一天。阳光很刺眼,草地像是被磨旧般的发青。风吹过,会有一些发白的草被吹起,翻滚几下就倒了,再有风时又翻滚,又倒下。”
“我喜欢在上面跑,大热天就那么亡命地跑啊跑,完全不知道有中暑这回事。有些地方的草会特别绿,听同学说那些可以吃,一开始不敢碰,可是暑假长得没边,就学着拔来尝味道。一般的是酸的,那些是成功的尝试,也有一些是苦的,马上就吐掉。有时头顶上会满满的一片蜻蜓,看到有停在半空中我会想抓它拿来玩,于是就偷偷地不发出一点声音走过去,可是才走近一点就飞走了,好沮丧啊。”
玛笑了。
“小虫最好玩了,不过说了可能你会觉得恐怖和恶心。”
“你说吧。”
“那我说咯。”
“快点啦。”
“草地边缘种了一种矮树,叶子放在手上,像这样,”慈把左手圈了起来,“然后右手用力拍下去,会响,不响就会被别人笑。如果发现有叶子头尾粘着卷起来了,里面就可能有虫,从中间的洞里看进去,如果有虫,就有东西玩了。”
“把叶子连着梗从树枝上掰下来,然后就到我发现的蚂蚁洞那边去。把粘着的叶子撕开,然后用跟小树枝把虫子挑到蚂蚁的必经之路上,剩下的就是看戏了。”
“你很残忍哎。”
“虫子多得是,再说我是在做好事,帮蚂蚁制造粮食啊。什么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个道理啊,只是把我改成虫。”
“你继续说。”
“起初虫子都懒洋洋地动都不动,开始有蚂蚁接近就会有点动作,到蚂蚁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吃的东西时,虫子的末日就快到了。先是轻微的扭动,蚂蚁越来越多,估计咬了虫子,虫子开始动得很厉害,蚂蚁咬一下,虫子甩一下。到洞里出来了蚂蚁大军,这下虫子简直就是在狂舞,拼命甩拼命甩,有蚂蚁被甩飞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是也有几只敢死队紧紧咬着不放,想必小虫也痛得厉害啊。蚂蚁越来越多,小虫也甩得越厉害,可终于还是败下去了,毕竟力量有限,可是人家军团的兵力就像是无限,动作越来越小,也阻挡不了大军对它的移动了,尽管还有一点垂死挣扎,但已经在运往蚁洞的路上了。”
“我想过如果两条虫子的话蚂蚁军团要怎么往洞里面送,会不会塞住,但是事实证明是不会的,它们要不就分开前后两趟运,要不到了洞口发现不能一起进就会有一条队伍先停下。我还想过如果体积太大了它们怎么办,像是蜻蜓,偶尔会有一两只躺在草地上,于是我把蜻蜓也弄去了蚁洞前的路上,军团的做法是把蜻蜓分开,用人的说法就是分尸!它们真的很聪明,分开的每一部分都能够顺利进入,我没看到过哪个小集合过不了又停下来再分割一次的,厉害啊。”
“那时候常这么捉虫子玩?”玛看了眼慈,显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对啊,日子长得没边,捉虫子是那个时候最刺激的玩意。”慈在想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讲的。
“整天这么玩不会累?”
“会啊,累了就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看着地看着阳光发呆,就像现在一样。”
玛靠在慈的肩膀上,也望着外面发呆。下午的风已经不再是微弱得难以察觉了,吹得起头发,偶尔还有几阵畅快的。楼房外部的阳光远比正午时候的红得多,有些角度可以望到对面楼房窗户上的反射。原来事情讲出来的时候没有想的那样乏味,甚至说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