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碰巧这时遇见无痕的爸爸迎面走来,
“伯父,来看无痕啊。”我微笑着打招呼。
“是啊,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醒了,所以熬了点鸡汤给他。
“他刚醒来。”
“那太好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拿进去给他?”
“伯父,有些事还是你自己去做比较好。”
“可你也知道他是个多么倔强的人,我进去……”
“伯父,你们是父子,无痕也是个心软的人,只要你用心,无论多大多深的误会,我相信也一定能化解的。”
“都十几年了,他都不肯原谅我。现在我也不在乎原不原谅了,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他抽出一根烟,他似乎忽然想到自己在医院,于是又把烟收回烟盒。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无痕。我想只要有心,什么都会好的。时间并不代表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还真开了许多。谢谢你,为这番话,也为你能了解无痕。”他笑了,他的笑很沧桑,也很慈祥。
“别这么说,我会脸红的呢。”我也笑了。
“我说真的!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无痕变得很孤僻。是你的出现才使他变得开朗起来。每次我看着他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的心啊,不只有多痛!是我害了这个孩子!能再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是我余生最大的心愿。你说我这把年纪了,还图个啥?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快乐乐的吗?小暮,看来只有你才能让他开心起来,才能让他感到幸福,实现我的愿望。他原不原谅我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了,他能活得好我这一生也无憾了。”伯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眼中闪闪的,有泪光。
“伯父,能让无痕放下忧怨的人只有你。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他知道你的心声,去吧,自己拿进去给他啊。”看到伯父那样子,我感动得直想哭,这是多么沉重的父爱啊!只可惜,无痕那根四方木头,不肯滚动一下去理解这份这么浓的父爱。
“好吧,我不会放弃的。”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脸,笑了。
“记得,要用心哦。”我也跟着笑了,把手放在心口。
“唔,用心!”伯父也把手放在心口上,走了进去。
我知道那么多年的误会不可能靠一碗鸡汤在一两分钟内就能解开的,特别是无痕那种臭脾气,我也知道那碗鸡汤也只是白熬的。于是我出了医院,就顺道到市场买了些材料回家,用来熬粥。我按照杂志上写的那样做,我相信我的手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老爸老妈围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忙这忙那的,还时不时地戏弄我几句。
“小暮啊,他叫什么名字呢,有空就带人家上来玩玩嘛,也让我们瞧瞧。”老爸说。
“是啊是啊,丑女婿迟早也要见岳父母的嘛!”老妈附和道。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他为我受了伤,我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什么女婿?”
“上次你老妈我病了,你都没有下厨做过一回饭。女生为自己喜欢的男生熬粥是天经地义,喔,女儿为病了的老妈子煮饭就不是天经地义?”
“那怎么一样呢?总之我懒得跟你们争。”我继续弄我的粥。
“其实也没什么的呢,你已经是大学生了,也算是成年人了,谈谈恋爱也是应该的!”老爸也是没完没了的。
“救命啊!”我大叫一声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我口是心非,老爸老妈侃那些的时候,我在心里确实地感到了幸福。
第三章
无痕的伤好得很快,到第三天他就能下床走路了。我不愿让他走路,因为看着他硬撑着,咧着嘴一步一步走路的痛苦样,我很是心疼,好像痛的不是他而是我一样。我喜欢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让我照顾的模样,那会让我觉得,自己能照顾他了,能为他做些事了,也让我自以为我对于他是多么的重要。就让这种幸福的虚荣心暂时得到满足吧。
我上网查了一下学校开学的具体情况。我很难过,因为过几天我就得离开无痕去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了,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要利用剩下的这几天时间好好地和无很珍惜。因为过了这几天,不只何月何日我们才能再在一起。即使是一年半载,没有无痕在我身边,我该怎样去面对生活呢?同时我也担心,下次我们相聚时,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交往。我们一定不会改变的,是吗,无痕?
我看完有关资料,便提着早就准备好的鸡粥赶往医院。这个时候,他应该饿了吧。他老是抱怨我熬粥的技术没有提高,我一听就想要揍那小子一顿。那些可是我下了许多心血的粥啊。他怎么能抱怨不好吃呢,真是的!
我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病床上空空的,那小子一定出去溜达了,要让我找到他,我一定要狂扁他一顿!
我在医院里的草坪找了一会,竟然找不到他,我一下就慌了。我拨通了他的手机,还没等他出声,我就嚷起来:“你现在在哪里?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怎么可以随便乱走呢!让人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在那天晚上那条小巷里,马上就回去。”他打断我的话。
“你在那里干吗?你别动我过去接你!”我没等他再出声就把电话挂了。我担心他跑来跑去伤口会裂开。
无痕坐在地上,我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轻骂道:“这下爬不起来了吧!你来这里干嘛,害人家担心!”
“暮,那只银铃,掉了……”无痕低声说,那样子特可怜又特可爱,像个不小心打碎邻居家的玻璃的小孩在认错。
我忍不住想笑,但还是逗逗他,装作大怒的样子吼:“什么,我送你的东西,你居然敢弄丢了!”
“对不起……”
我已不忍再逗他了,大声笑道:“好了啦,不像个男人!银铃掉了,脖子上的那跟绳子,可不能扯下来哦,要不然,杀!”我用手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个杀手似的。他大喊救命地连跑带跳地逃了……
还是那片海潮去又潮来,凉凉的海风徐徐吹来,拂动他的头发。
“什么时候开学?”他问我。
“三天后。”好难过,一直想哭,但我强忍着。
“这么快?”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那天,你会去送我吗?”我明只故问。
“一年后,你会来北京吗?”我又是明知故问,但我想听他亲口说出这个约定。
“会。”
“和我同一所学校吗?”
“恩。”
“那你要加油喔!”
“唔。”
“那我先在北京等你一年,如果你不来我就回来。”
“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