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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还是什么老师,简直就是一小混女。
“叫你啊,你真不该当老师,出去混算了,亵渎了这个天职。”正说着,娟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你醒了!来亲一下。”她兴奋的说。
我用手一挡:“你省省吧。”
冥他们也相继地醒过来。这时的病房就变成了小战场,沸腾无比,你两言我三语,你骂我嚷,苹果鲜花到处飞。
出院后,我们借着病假出外面玩了几天才回校。回校的第二天早上集会,我们几个就被请上台去,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像被别人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人观赏,感觉很不舒服。我们四人将手背在背后,低着头,听着训导主任教训着。
这训导主任,四十来岁,既矮又胖,短发,高度近视,厚重的眼镜把鼻子都压扁了,衣裤纯黑,脚上那双老掉牙的皮鞋估计早已绝版了,他走起路来特好笑,远远看去就一堆东西在滚动。此时,他正拿着麦克风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说得乾坤倒转。
我看到强和冥烦得已经握紧拳头了,我真担心他们会气得冲上去揍他一顿,我是准备着上前劝架的姿势。在我们听得快炸的时候,他终于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所以同学们,我们要借此为鉴,不要冲动,不要感情用事,要懂得克制自己,你们是祖国的栋梁之材,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光明的前途啊,你们……”
本来以为他说这句话后就应该结束了,没想到他在那里又啊噢呀唉了半个小时才肯放过我们,放过下面的同学。真是可怜。
最后我们都被记了一次过,并且被罚把几栋楼的厕所冲洗干净。被记过倒没什么,可冲洗厕所就太他妈的狠了。
我们几个走到一楼的厕所,有两个同学正在里面方便,看到我们进来,还以为是抢劫勒索什么的,匆匆忙忙系好裤子要出去。却被强给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也太不讲卫生了吧,你们看都把厕所弄得这么脏,太没道德了!”强说。
小海上前抓住那两个同学的衣领凶神恶刹地威胁道:“你们立马把厕所给弄干净,要不然……”冥伸出拳头一握,那关节就咯吱咯吱作响,吓得那两同学后退了几步。
就这样,我们走了一遍那几栋楼,就已经搞定了。女厕所,有娟就万事大吉了。
螳螂的事就这样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我渐渐地就忘记了这个人。可没想到后来的后来,他却成了一切故事的导火索。后来的事后来再说。
等我的心情刚收敛一下的时候,一个学期就那样结束了。其中考试可把我们几个给难住了,也怪不了谁,平时也不学习,临时连佛脚也不抱一下,要过关还真是难。什么笔记啦,手抄本啦塞满口袋。考英语时,强更是多次上厕所,一去都是十几分钟。数学是我最头痛的,不过幸好,在我旁边的是一学习分子,有大半的时间我的眼睛都是斜向他那边的。
考完最后一科,那种轻松劲就甭提了,强回到宿舍把书本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妈的,自由了!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我请!”
“这话本来我想说的,既然你先说了那就那请咯!”小海说着把烟递给我帮我点火,“你什么时候回家,哥们为你饯行。”
我的心突地揪了一下,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吞下去:“我不回去了,留校。你呢,冥?”
“我无所谓,和你一起过。”他也狠狠地吸了口烟。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刺到了冥,他没有家,回哪里?而我呢,有吗?
“去我家过年好了。”强说。
“你们一家人在那里乐融融的,我们去那里岂不是自讨没趣。”我把烟头弹到墙角,烟被碰得火花四溅,我踩了几下,熄灭了。
“什么话,冥就经常去我家过年。”强说。
那天晚上,强真的请我们在学校外的餐馆海吃了一顿。小飘也去了。那晚,我记得我们异常的活跃,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吆喝。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喝得凶。最后我醉了,醉得彻彻底底。也不知道那晚是他们把我抬回宿舍的还是我自己一个人爬回去了。后来小飘告诉我,我喝醉后蹲下去就抱着头哭个不停,所有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小飘说的是真还上假,但我知道那晚我真的是哭过。因为第二天早上,我的眼睛还湿润着。只是不知道是在小飘他们面前哭的,还是回来后才哭的,亦或是在他们面前哭过睡着的时候也哭过。
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我睁开眼睛,很刺痛。我把头伸到窗外。看到外面很多人都拖着行李回家。那一刻是我来这里以来第一次这么的想回去,但我不能回去,或许是我根本就没有那勇气。
第十七章
放假后,我和冥住在学校里,整天无所事事,不是抽烟喝酒就是睡觉上网玩游戏。小飘和强他们没隔三五天就来看我们,和我们逛遍整个城市,到野外去野炊。每天晚上我都会写些东西寄到杂志报纸上发表。冥要比我沉闷些。他睁着眼睛倚靠在床头就能呆上一天半天不说话。有好几次,我想问他他和小飘之间的事。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不该问。
春节越来越近了,在厌烦寂寥的日子里,我经常想到家,这个美好幸福让人向往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有家。我越想到我妈我就越痛恨那个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的遥远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不知道我的生活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大年三十晚,我打电话给他,因为我心软了。我一想到一个年迈无助的老人坐在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前,明知不可能还是痴痴地等着那个没有承认他的儿子回来和他一起吃年夜饭的画面,我就对他产生可怜甚至同情。
“喂,是我。”我说。
“喂,是无痕吗,真的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苍老无力沙哑的声音。那个人好象刚从地下挖上来好几年不说过话似的,我听了,心有点酸,有点想流泪。他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亲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转念那种感觉即逝。
我无声地舒了口气:“是我。”语气和以前一样,冷漠而不可接近,“我不回去了,路远,坐车我受不了。”
“哦……在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恩。”
“那就好,我买了很多东西,本打算等你回来弄给你吃的。红烧肉,你最喜欢吃的!还有……”
“你多保重。”我打断他的话,没让他说下去。我想起小时侯妈妈给我做的红烧肉,心里很难受,很压抑。
“恩?唔,我会的。还有件事,小暮她其实……”
“要没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叶伯伯叫我今晚去他家吃饭,等一下他就来了,我得准备一下。”我不想再听下去,也无法再听下去。
“其实她……”
我没等他再说下去就挂了。我的头像被打了一棒般痛,一如半年前一样。我慢慢地坐下去,脑子里空空的,周围一片漆黑,点了跟烟,咬在嘴上就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开锁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这才发现嘴上的烟已成为灰烬,一阵微风吹过,全飘落下来,落到地上。我还是不想动,一点也不想。
是冥,他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出声,只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接过他抛过来的啤酒喝了起来。我和他谁也没再说话,宿舍里一片死寂,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冥在想什么。今天是大年三十,两个没家回的男人在一起喝闷酒,应该够凄凉的吧。我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悲哀,于是打破了可怕的沉寂:“你进晚去哪里吃饭?”
“我干老爸那里,也就是强的家。”冥一直都和强在一起,说起来也是强的老爸把他养大的。
“你呢?”
“可能去小……”我顿了一下,“校长伯伯家,他和我老爸是战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