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说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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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拭目以待
在陆离把那张桌子拍烂之前,余太医终于拖着两条跑软了的腿及时赶到了。
淡月趁机跟了进来,看见枕上的血痕,立时吓得掉起了眼泪。
疏星忙把她拖出去,自己进来站在屏风旁边伺候着。
诊过脉后,余太医擦了擦汗,躬身回道:“医书有云:‘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百病皆生于气。’太后娘娘并未添病,脉息却比昨日弱了许多,必是因为哀伤太过之故……”
“你只说妨不妨事就好,谁要听你背书!”陆离黑着脸道。
余太医的神色有些为难:“如今是不妨事的,只是……太后若一直不能放宽心,再这样煎熬下去,不出数月必然伤及根本,那时只怕就难说了。”
陆离皱了皱眉头,又问:“咳血是怎么回事?”
余太医道:“太后应当并无咳血之症。适才想必是急痛攻心之下,一口血撞上来呛了嗓子,没有大碍的——其实吐出这口血倒是好事,若是郁积在心头,反倒大为不妥。”
“急痛攻心?”陆离咬着牙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余太医努力回想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陆离支走了余太医,盯着苏轻鸢那张苍白的脸看了一阵,目光缓缓移开,落到了枕下露出的那一角书册上。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倒真是心有灵犀,连病都病成一样的!”
这时,淡月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梗着脖子哭道:“你要是实在看她不顺眼,不如就干脆杀了她!这样零碎折磨人算什么?好歹你如今也算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了,你就只有这点出息……”
没等她说完,疏星已冲过来捂住她的嘴,按着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淡月忧心太后凤体,情急之下多有失言,请皇上恕罪!”
陆离低下头来,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淡月,你跟着你主子,有七八年了吧?”
疏星迟疑着放开了手,淡月便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是又怎样?你至多连我一起杀了!淡月孤身一人,没有亲人让你威胁、更没有九族给你株连!”
“瞎说什么呢,”陆离笑得似乎很和善,“朕为何要杀你?太后视你亲如姊妹,朕——自然也一样疼你。”
淡月呆了一呆,陆离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她的腮边,缓缓勾出一道暧昧的弧线。
回过神来的淡月毫不客气地扬起巴掌,狠狠地拍在那只手上:“恶心!”
陆离缩回手,笑容渐渐淡了:“真巧,你主子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淡月向苏轻鸢看了一眼,眼泪又落了下来:“你只管逼死她吧,我打赌你迟早会后悔的!”
“该后悔的人,不是朕!”陆离的脸色恢复了阴沉。
淡月愤怒地瞪着他:“没错,最该后悔的是我家小姐自己!谁叫她当初眼瞎……”
疏星看着陆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急得又来捂淡月的嘴:“别说了!你是要害死主子吗!”
淡月用力甩开她的手,跌在地上痛哭起来。
陆离微微眯起眼睛,沉声吩咐:“落霞,把淡月带出去——”
“陆离……”昏睡着的苏轻鸢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陆离打住话头,略一迟疑,缓步走到了床边。
苏轻鸢却没有醒。
她紧紧地拧着眉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陆离,我迟早会杀了你……”
陆离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朕,拭目以待。”
第25章 她就是个灾星
朝乾殿。
陆离进殿落座,冷眼向下方扫视了一圈:“定国公、何尚书、葛侍郎、崇政使、太常寺卿……不错,该来的都来了。”
定国公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山东一带突发蝗灾,短短数日间已是赤地千里,若不能尽快妥善处置,灾民必然生乱啊!”
陆离漫不经心地轻敲着手边的青玉纸镇,神色淡然:“朕已责成当地道府多拨兵役人夫扑捕焚烧,并令督抚查访催捕、安置灾民。户部也已着手拨发粮米赈灾,其余诸项杂事要待布政使查访之后再行安置——定国公认为还有何不妥之处吗?”
定国公正在迟疑,礼部尚书何正儒已朗声接道:“陛下思虑周全,并无不妥。只是……除害抚恤固然重要,民心安定也不得不虑。大行皇帝刚刚龙驭宾天,山东一带又闹了蝗灾,天下流言四起,难免人心不安。陛下初登大宝,‘民心’二字重逾千钧,不可轻忽!”
“何尚书的意思是,朕需要下诏罪己,为国祈福?”陆离沉声追问。
何尚书忙跪了下来,正色道:“万万不可!天下灾祸连属,百姓往往抱怨君王无德,此乃亡命之徒兴风作浪之良机。陛下若在此时下诏罪己,只怕正中奸人下怀,难保不被有心人借题发挥,煽动作乱!”
这时,葛侍郎和太常寺卿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葛侍郎接着何尚书的话头继续道:“天降灾祸的缘由除了‘帝王失德’之外,更有可能是‘国有妖孽’!臣以为,如今只要将‘妖孽’除去,妥善赈灾,天下百姓必然同心感戴,此乃陛下立德立威、取信于民之契机,不可错失!”
陆离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
他虽早已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此时却仍是禁不住胸中怒气翻涌。
太常寺卿叩首道:“皇上,太卜署日前重新占卜过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其命格诡谲,曲折多舛,恐大不利于国啊!”
崇政使薛厉立刻接道:“她一进宫,大行皇帝即刻便龙驭宾天,随后山东一带就闹起了蝗灾,显见得她就是个灾星,还用得着算什么八字、什么命格?此时不杀那妖孽,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够了!”陆离拿起纸镇重重地敲在了案上。
薛厉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却不肯低头。
陆离冷笑道:“命格诡谲?不利于国?既然太后命数曲折,当初大行皇帝册立皇后之前,怎不见太常寺出言阻止?”
太常寺卿缩了缩脖子,不敢答话。
他总不能明着说当时是苏将军施加了压力吧?这些年太常寺在朝中的地位渐渐式微,一直都在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容易吗他!
薛厉见无人接话,便跪直了身子,粗着嗓子大声问道:“大行皇帝被那妖孽蒙蔽了双眼,难道皇上也要步其后尘吗?”
此话一出,非但殿内服侍的宫人胆战心惊,就连殿门外的内侍也吓得齐齐跪了下来。
陆离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薛厉的面前,站定。
薛厉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居然硬是直着脖子没有低头。
对峙许久,陆离发出了一声冷笑:“掌管仪典的礼部、负责天象历法的太常寺、执掌中枢机要的崇政院、还有个多年不问政事的定国公——你们这么多人凑到一块儿,就是为了逼死一个与你们的职责毫不相干的女人?你们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事关天下兴亡,每一个南越子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薛厉高高地昂着头,理直气壮。
定国公叹了口气,躬身道:“皇上秉性仁孝,必不忍加害太后,但……苍生无辜,请皇上为了南越天下,勉为其难!”
陆离回到原处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或跪或站的几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若是朕执意不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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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母后不要死
苏轻鸢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陆钧诺那双红红的眼睛。
她定了定神,缓缓勾起唇角,笑了:“好端端的,怎么哭成小兔子了?”
“母后,你不要死好不好!”陆钧诺大哭着爬上床,搂住了苏轻鸢的脖子。
苏轻鸢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你听谁说母后要死了?”
陆钧诺在苏轻鸢的脸上蹭了蹭眼泪,哭道:“我听见红儿说,那些坏蛋又在劝皇兄杀了母后,还说母后是妖孽祸害……”
苏轻鸢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竟不知芳华宫里还有那样轻嘴薄舌的奴才——红儿是哪个?”
朱嬷嬷忙道:“是从前在苏贤妃娘娘那里伺候的。娘娘仙逝以后,身边服侍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红儿如今在于太贵人那里,没少挨打受骂的。这两日她时常往咱们这边走动,想必是惦记着重新回小王爷身边来服侍呢!”
陆钧诺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往苏轻鸢的怀里缩了缩。
苏轻鸢沉下脸来,冷笑道:“背后嚼舌根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背主求荣的东西?长姐容得下这种人,我眼里可容不下!落霞替我往于太贵人那里走一趟去,就说红儿丫头传谣作乱,犯了宫规,打发到掖庭去吧!”
落霞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