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去,所以此刻他觉得他应该进去看一看。
肖民进到学生展厅时,极巧的,刚好是橘上将写着宁恩怜的纸牌儿撕碎的时候。他走到宁恩怜设计的作品旁边时,恩怜刚好听完橘上的一番看似随意的话。
恩怜的好友蔡灵像小猫一样,早已猫得无影无踪。她的这个举动恩怜早已料到。蔡灵是个胆小的女孩,她本以为恩怜不会遵照打赌的约定,当看到恩怜毫不犹豫地向一个陌生男人走去时,她只能以假装出来的幸灾乐祸或是躲藏来掩饰她的惊讶和胆小了。
当恩怜和橘上同时看到又有一个人走到他们身边时,他们两个同时认为,来者是被他们的谈话或是被橘上的行为吸引过来的。不过,如果他们问一问肖民的话,他们就会大失所望。
肖民之所以走到恩怜和橘上身边,主要是被恩怜的作品牵扯过来。好的作品总能令人眼前一亮,肖民对面前的黑白礼服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的手轻抚上狐皮的雪白毛尖,一路捋到披肩的尾部,又从礼服的腰部捋向礼服前胸的绣花上,与橘上的动作竟毫无二致。
“哦,太漂亮了!这是学生设计的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在博览会上看到的最漂亮的一件作品!”
橘上和恩怜的眼光同时转向了他。
“真的吗?”
恩怜的眼睛中出现了泪光一样的东西。前1分钟中,她听到了世上最毫不留情的批判,后1分钟中,她又听到了她有生以来最无上的赞扬。
“真的!我的话不会有错!你也是服装学院的吧,我叫肖民,和你们学校的老师比较熟!”
肖民向恩怜伸出了手。
这该是恩怜见过最崇拜的手了。恩怜一下接住了他,并且攥着它,没有松开。
在遭受到橘上的打击后,恩怜本对自己设计的作品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在听到夸奖后,她还多多少少有一点暗自的侥幸,毕竟,那批判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她有生以来最在乎的一个人。但是,在听到肖民说出名字后,恩怜的感觉就不是侥幸了,而是高兴了。
爱你那天正下雨四(3)
在上课时,恩怜听老师夸奖一个作品时,一般都是这样说的:“肖民说……”。在同学们的眼里,只有肖民的夸奖才是真正的夸奖。
“没想到见识和个子也能画上等号!”
一旁的橘上忽然说。
“是吗?你的个子倒高,我倒想听听你凭什么说我见识短?”
肖民的声音非常和缓,他心平气和地看着橘上。从橘上的话中他已听出,橘上是在对他夸奖黑白礼服嗤之以鼻。这是肖民不能容忍的,他在想,他一个堂堂的颇有盛名的设计师,说出的话代表着他的水准,应该掷地有声。
“想听吗?”橘上又是一声轻笑,将头向四处随意地溜溜,动作中充满了巨多的嘲笑:“……本来不想给你们上课的,看在你们俩都很虔诚的份上……”橘上边说边捏起狐皮,接着说:“这叫设计吗?这叫拜跽!设计师不是以美为标准来进行创作,而是以大把的金钱进行创作。所以我说这不是设计,而是拜跽。在金钱的面前洋洋得意地拜跽。真正的设计师,设计出的作品是最简单的,用料也是随手可及的,试问一下,如果没有这么上等的狐皮、和这上等的真丝绣品,这还是件作品吗?它还能在这无数盏耀眼的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来吗?”
“你说的我无法接受!同样是设计,可以用报纸、塑料等材料,也可以用毛皮、丝质,谁也没有规定非要用……”
肖民反驳着,可是,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因为他发现他讲话的对象已经没事人儿似的走向展厅外。
一旁的恩怜还在握着肖民的手,可是眼睛已经贴在橘上的后背上了。
肖民拂下恩怜的手,看定了恩怜,问:“这件作品是你设计的吗?”
恩怜向他点点头,姿势中带出无限的愧疚和难过。
“我说你的作品很好,就是很好。回头咱们联系!”
说完,肖民也走向展厅外。
望着他们出去的大门,恩怜开始悲伤起来。原来,她的心中对那男人一刻都没放下过。同学的求爱、安排的相亲,她的回复要多强硬有多强硬,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经在假想了,假想着他一旦对她说,跟我走吧,她就会直直地投入他的怀抱。这种感觉如果用个词来形容,“恋爱”是不是很适合?
“恩怜、恩怜!”
蔡灵向她眼前大摇着手,好像感觉她变成了盲人。跟恩怜讲了半天话,恩怜只一个劲儿地看着地上,地上除了星星点点的纸片,再无他物。
“我在问你这是谁干的?真讨厌!”
蔡灵大声地说。这一次,恩怜听清她的问话,恩怜回答她说不知道。是的,她本来就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出现像他的身份一样神秘。
“我去找家伙吧,把这儿清理清理,这是谁呀,这么可气!”
边说着,蔡灵边向外跑去。虽然是最后一天,女孩的天性也不想让展厅继续脏乱下去。
爱你那天正下雨四(4)
蔡灵的跑步声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换作往常恩怜肯定抢着去了,她不是一个懒女孩。可这会儿没有,她只是随着她跑出去的脚步将眼睛移向作品上,怔怔地想,那还算不算是一件作品。或者,自己精心设计的式样,如果换作其他材质,能不能再出这样的效果。
这时,脚步声又响起了。恩怜觉得不能再无动于衷地站下去了,没有理由让蔡灵收拾并不属于她的残局。恩怜没有回身,将手伸向后面,轻轻地说:“给我吧!”
然后她就碰到了一只手,她还反手抓住了那只手,直到实实地抓住时,她才蓦然惊厥,那不是蔡灵的手,蔡灵的手没有这样大,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恩怜猛然回头,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是一个儒儒雅雅的男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
恩怜连连惊呼,除了对不起之外,她再也找不到一个更适合的字眼儿。
很儒雅的男人很温柔地笑了,他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的手。她尖巧的指甲在上面还留下一点抓痕,给他的感觉就像他的心一样,有点痒。
“你这么紧张?是我吓到你了?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好像是我!”
旋即地,恩怜又低下头去。她看到男人眼中含着故事,她没心情成为故事的主角。她的整付心思还在那人身上,甚至,她已意识到,她这样做太违背常理了。
蔡灵终于拿着清理地面的全套家伙跑进来了。恩怜从伫立在她身边的男人右侧绕过去,去接蔡灵。对于蔡灵惊讶的目光,恩怜则选择假装没看到。
“不用了,恩怜。你们说话吧!我自己来!”
蔡灵认真的说,她还将语速放慢,仿佛这样更能代表她的大度。
不过,有一点是蔡灵没想到,她无心的一句话落入了有心人耳中,一下子泄露了很多秘密。
站在恩怜身边的男人马上就捕捉到面前女孩的名字。他的眼睛依旧发亮,随后他说出的话更是发烫。
“你叫恩怜吗?很特别的名字。我叫上官文佩!”
“哦……”
恩怜含混地应了一声,她对别人的名字没有兴趣,因为他是四个字的,所以一时之间她还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她想起她妈妈曾提起一个生意伙伴,好像也叫上官什么的。
“交给我吧!”
上官文佩从蔡灵手中接过家伙,清理起地面来。他知道,如果他不做,他面前的女孩就会伸手干。像她这样的女孩,只适合像画儿一样供在家里。她生的模样天生就是让人家画的。不用看到她干活,只要一个想象,文佩的心就会感到剧痛。
地面上的纸屑完全清理干净后,文佩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橘上发来的短信。短信里说,橘上有事先走了。并跟文佩约在改日。
这样一来,文佩又有了停留在恩怜身边的理由了。像是听懂了文佩的内心,展厅的关闭铃声在此时也明亮地响起,文佩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地对恩怜说,坐我的车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