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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娅于是一直求,一直求,一直求,直到哭醒了,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但是爸爸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次,又有谁一直在耳边念着她的名字,“娅娅”,“娅娅”,就好像小时候爸爸那样,低低地唤着自己。可安娅只觉得害怕,于是在梦里哭着求他,“爸爸,爸爸,不要带宝宝走,求你,不要把我的宝宝带走。”她一直求,一直求,一直求。
希望这一次老天可以放过她,放过她的孩子。
可等她的梦醒了,却发现,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有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安娅不愿意睁开眼,身边似乎围着很多人,但她却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并不在其中。
医生来巡房,护士来查体温,她统统拒绝。拒绝说话,拒绝一切人的碰触,只要谁碰到她,她都会大声叫起来,然后就是哭个不停。后来苏洛来了,一进门抱着她一直哭。安娅却突然哭不出来了,终于开口说了话,“别告诉我妈妈和奶奶,别让她们担心。”
谭家的长辈一个个来过,一遍遍重复相同的话,连奶奶都坐着轮椅来了,见到安娅心肝宝贝地叫了一番,才狠狠地说道,“我刚才已经给了老四那臭小子两耳光,安娅,你这次就原谅他吧。”说完忍不住又要埋怨她,“你这孩子也是的,怀孕了也不告诉家里人,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可怜了那个孩子……”她还要说下去,大姐已经笑着接过去,“奶奶,不说了。安娅和易江心里也不好受,他俩年纪轻不懂事没经验,这次也是太大意了。反正他俩还年轻,等明年一准让你抱上孙子。”说完推着奶奶出去,努努嘴示意站在一旁的谭易江哄哄安娅。
他却只是僵直地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娅低着头不敢和他正视。这会儿她那里还在生他的气,她只怪自己,没有好好保住那个孩子。她心里乱,,最初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后来他不耐烦地提高声音,安娅才听到他暗哑地说道,“你好好把身体养好。过几天我就让人把离婚协议书送来。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好了。现在没有孩子,这事倒好办了。”
安娅霍然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中是一种惊痛。
他终于答应离婚了!
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她打了个寒噤,忍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你到现在还是不信我。”仰着脸直直地盯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哆嗦着竟然笑出来,“你到现在还是不信我?不信这个孩子是你的?”
谭易江别过脸去,声音低微的好像梦呓,“安娅,我相信孩子是我的。搞得这样的地步,全都是我的错。不是我不信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信我自己……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爱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你,我爱的只是一个幻想中的人物,或者说是我想象中的安娅。就算这一次不是因为之秋的事情,我有一天也会发现,你和我想要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最初我一时心动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你,可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爱从一开始就是假象。我骗自己说,我只要爱上你,就是幸福的,可其实……”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你以前学画画,一定听说过希腊神话中的皮格马利翁。他爱上了自己亲手雕塑的那尊少女像,于是就把全部热情和希望放在这个少女身上,整天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期望自己的爱能被她接受。后来这种真挚的爱和期望感动了爱神阿芙罗狄忒,爱神就给了雕像生命。可是……其实不是那样的,这种一厢情愿的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就算我再努力,其实,你永远都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他呆呆地望着她,下定决心似地说道,“所以,现在我放你走。”
安娅从未听过比这更残忍的话,原来美好的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如此的伤人。
她当然知道仙女伽拉忒亚和酷爱雕塑的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的故事,当年学美术史时,老师讲到那副著名的油画时,说这几乎就是西方版的《牡丹亭》。执着的男主人公因为爱上一个形象,苦苦追寻,感天动地,起死回生,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记得班上当时就有女同学唏嘘道,爱的力量竟然如此伟大,可以让一尊象牙雕塑复活。但这样的爱情之所以为神话,就是因为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安娅当初还不信,但她历来不喜欢和人争辩,只是觉得神话也会成真。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的身上成了真。自己原来曾无意中扮演了伽拉忒亚的角色,但却是走了形的伽拉忒亚。
安娅不由想起《牡丹亭》上杜丽娘最后唱的那段话,“普天下做鬼的有情谁似咱?”
这普天下,有情的,除了人,还有鬼,可现在她却是不人不鬼心已死,有情无情空余恨了。
谭易江自从那日走后就没有再出现,几天后,他的律师送来了他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的钱,我不要。”安娅心烦意乱地说道。
“可谭先生交代,现在住的房子和这些存款都给安小姐。至于安小姐怎么处理,那是您的事情。”
安小姐,现在她终于做回了她自己,不再是那个虚幻的“谭太太”。
安娅自嘲地笑道,随口说了一句,“那就都帮我折现然后捐了吧。希望工程,红十字会,随便你捐到那里。”
律师走后,安娅才抽出那份薄薄的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有他的签名。他的字依然那样龙飞凤舞,潇洒中带着一股张狂的气质。尤其是那个江字,几乎是一笔完成,毫无停止,最后一笔微微向上飞起,有直冲云霄的气魄。
她记得第一次在飞机上遇到他,他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后来正是那张名片机缘巧合地把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她帮他画的那幅肖像画上有两个人的签名,后来他特意找人装帧好,一直摆在他的书桌上。他还说过等以后有了孩子,要让她画一幅全家福。
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安娅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最开始是甜的,后来却是苦的,但终究只是一个梦,总是要醒来的。
离开北京的那一天,陆之秋赶来送行,他左脸的青肿依然没有消下去。安娅大概也听说了是怎么回事,可其中牵扯到自己又不好去追问,但还是关切地瞥了一眼。他低下头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秋丫的手术很成功,等康复好了他会去美国接她回来,然后一起去杭州看她。
安娅淡淡一笑,然后就把目光挪向远处。
机场里人来人往,全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
只有她,觉得前路茫茫。
陆之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安娅茫然地回过头。他看了她很久,才艰难地开口,“安娅,你愿意和我回美国吗?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或者……我们可以先去看看秋丫,以后的事顺其自然。但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些。”
安娅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把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不是因为依恋,而是因为不想他看到她的眼泪,“之秋,谢谢你。但是我不会跟你走。我会永远把你当成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再去爱上任何人了。我的心死了,永远都不会康复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就把它忘掉吧,其实连我自己到后来才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却一直都在你面前装傻,我以为只要我不承认,就永远都是个秘密。只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误会,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不下去,因此只是流泪。
“我知道。”他喃喃说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可我看着你这样子,就是难过。”他伸臂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
她只是流泪,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那泪慢慢浸湿陆之秋的胸口,一点点的冰凉渗进来,像一丝丝的线缠在他的心上,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陆之秋和苏洛一直送她到安检口,安娅走出去了很远还挥手向他们告别。可突然间,她的手停顿在空中,目光怔怔地穿越过人群看向远方。
陆之秋一愣,心领神会地回头寻找,可茫茫人海中,却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飞机起飞时,安娅看向窗外,这座熟悉的城市一点点被抛离出她的视线。这个冬天,雪特别的多,冬日苍茫的大地此刻成为一个巨大的白色棋盘,道路阡陌,纵横交错,像是棋盘上的线。那一辆辆穿梭在其中的车,大概就是移动中的棋子。
只是这盘棋太复杂难懂,局面太扑朔迷离,谁敢下这样一盘棋,谁有敢说自己落子无悔。
机场到市区的道路平时并不堵车,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堵得一塌糊涂,看了前面缓慢挪动的车流,不由让人焦急。谭易江坐在车里,失神地吸着一支烟。
车里了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让人抓狂,因为安静下来时,耳边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她暗哑的喘息声。在病房里守着她的那个夜晚,夜里一个人坐在她床边,听着她在梦里一声声地喊着“爸爸,不要带走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