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想下去,我也终于流出了眼泪,是为姐姐而流的,她辛辛苦苦挣得钱全部押在我的身上,以至于她的出嫁嫁妆是全村最赖的,姐姐也没有穿婚纱,坐一辆红色汽车走的。姐姐嫁了给了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男人,那个家庭在在城郊,进城很方便,那个男人很老实,对姐姐还算不错。姐姐,是我辜负了你的苦心,让你失望了。此刻我最想见的是我的姐姐,一个既是大姐又是母亲的姐姐,没有什么比这个愿望更强烈,我摸到了床头上的影集,翻到有姐姐照片的那一页,眼睛死死的盯在那里不肯移开。那张照片是我念小学五年级照的,对了,就是在大年初一,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寒假我没有得奖,父亲竟然逼迫我在大年三十跪在水泥地上。姐姐是不用跪的,因为她一下子得了三个奖状,任凭姐姐怎样拉我,我就是不起来。姐姐用她的零花钱为我买来了烟花炮竹,我也不起来,我发誓我要好好学习,一辈子也不在跪这可恶的水泥地。那晚,我倔强的跪了整整一夜,姐姐就陪这我给我讲了一夜的故事。早上,姐姐非要拉我去镇上照相,我去了,因为是要跟姐姐照相我才去的。照完相,姐姐就去南方了,那年她才刚刚十五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任务,她所有的梦想都是被我们这个穷家泯灭的,我恨透了母亲,恨她当初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好一点的家庭,母亲说是姥姥逼着她同意的,也是姥姥毁了她的一生。上辈子不幸,下辈子也要跟着不幸。
母亲说“你姐姐生了个娃子正在家里坐月子,她不能胡乱下床,你现在也不能去找她,别让她受什么刺激。”
我冲母亲勉强的笑了一下,因为我要当舅舅了。
母亲喂我吃饭的时候,父亲从地里回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子兴奋的说要为我改善生活,我冷冷的把头扭到一边,目前我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父亲,包括听到他的憨腔。
我趔趔趄趄的站起来,告诉母亲我想一个人去外边走走,母亲点点头,让我早点回来。
都说黄昏的田野最美丽,我却感觉不到它的美丽,西边的那一抹红色仿佛就是用我的鲜血染成的,染得到处都是。
有人跟我打招呼,我沉闷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个野孩子,命还真是硬,昏死过去几天几夜竟然跟没事似的,是条男子汉。”
那人按照辈分我管他叫三伯,他是村里唯一的一条光棍汉,听人说是神经有点不正常,我不想理他,不想跟一个不正常的人计较,而我自己到底正不正常呢?
我仰躺在自家的麦秸垛上,望着几天前在这里拉过犁子的田地,地里被父亲收拾的干干净净,麦种已经下地,只等待来年的丰收了。而我这颗种子已经变质腐烂,更崩提开花结果了。
我在小河沟里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大脑,重新梳理跌宕起伏的心情。临出家门的时候,我不想让母亲为我担忧,借故说出去走走透透气,并不是她想得只是到田野里随便走走,我要到大城市里去,和其他的同龄人一样怀着豪情壮志去淘金,毕竟我在三伯眼里是条男子汉了,虽然他是个神经有些毛病的人,当我就认定他是正常的,甚至比我都正常好几倍,我没有理由相信离开父亲就能被饿死,离开父亲我就会得到更多的自由。
经过一番思想折磨,我已经痛下决心,决定离开这个恶毒的父亲。我抖擞抖擞精神在我拉犁子的那块土地前跪了下来,响当当的磕了三个头,向面前的这块土地证明我这颗种子也是会发芽,也会开花结果的。
会的,一定会的。我给自己一记耳光,让自己相信自己。
第二章 两头倔驴之间的战争
第二章两头倔驴之间的战争
本来,我是不打算回家的,只是我身上穿的单薄,况且刚刚又起了大风,刮得昏天暗地,睁不开眼睛,没有钱可以生存,但是没有衣服穿就会被冻死,冻死或者说的严重了点,毕竟不到腊月飞雪的季节。俗话说的太好了,热拿衣裳,饱拿干粮,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回到了家中。厨房里冒出一阵阵野兔子的香味,闻到味道,我就更加记恨父亲了,连一只小小的兔子竟也不肯放过,实在有些残暴。我没有见到母亲就径直回自己屋子里,我听见身后父亲脚步的声音,就狠狠的把门关上了,我又听见有碗打碎的响声,或者是我关门的时候把父亲手里的碗打碎了。
我在屋里,父亲在屋外,再也听不到外边的响动了。我就开始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我在翻看那本影集的时候,门被父亲揣了一脚,那动作差点把我震晕死过去。
“龟孙子,长能耐了,想喝老子也不给你喝了。”
父亲骂着又听见他在快步走动的声音,他竟然把锅给砸了,之后骂起了自己的十八代祖宗。我吓坏了,也混沌的脑子清醒了。我在心里祈祷让母亲尽快赶回来,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我怕我会疯掉,我会死的。我坐在床沿上装好了影集,胡乱摆弄着手里那个老掉牙的破手机,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玩弄,但我的注意力还是在外边,等母亲回来,我就解放了。
很快,有人在敲我的房门。
“丰子,丰子,把门打开好吗,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