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此,她以为当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跳节拍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依然乱了。
宛若一只振翅小鸟极欲高飞。
“你好吗?”他问。
“很好。你呢?”
“也还好。”
她想了想。“你就是那个从美国回来的新教授?”
“是的。”他凝睇着她。“你长大了。”
她嫣然浅笑:
“五年的时间,已足以让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变成一个破坏力超强的小恶 魔。”
“没错。”
两人客气而生疏地寒暄着。
季军的外表无大大的变化,同样一派学者气质,只是看起来更稳重了,十分 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倘若她不认识他,她或许会为他怦然心动……
不,她已经怦然心动了!
璎桃的心脏节拍和思考一样紊乱,心如旌旗飞扬;幸好她已学会了隐藏思绪, 毕竟她不再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了。
二十七岁了,的确是该长大了。
“璎桃。”陡不期然,贾斯文手里牵了个年约三岁大的孩子走向她。
季军的阵子瞬闪过一道黯沉,清冷地问道:
“他就是你的小恶魔?”
璎桃听得出来他误会了,她想澄清,可是话到嘴边时,她硬是了回去,不想 解释了。让他误会又如何?寺“季教授,座谈会的时间快到了。”站在走廊另一 边等他的实习医学生提醒道。
“对不起,我先告辞了。”季军漠然说道,走向学生。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璎桃感到一阵怅然若失,那背影与他五年 前从她身边走开时的一样。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贾斯文近身问道。
璎桃转向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会。去看过你太太了吗?”
***“各位同学,我们今天要上第四课,你们昨天有没有先预习?”璎桃 打开课本问道。
讲台下一片安静无声,她奇怪地抬头看他们,而他们也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老师的脸上有什么吗?”璎桃忙摸摸脸。
“老师。”一个学生举手发言。“这一节是数学课。”
“呵?”璎桃一愕。
“田璎桃同学,你想回来上国小数学吗?这次有没有准备彩色笔?”吴识仁 站在门口说道。
她瞬时胀红了俏脸。“对不起,我弄错了。”她忙收课本,在学生的笑声中 狼狈离开。
一整天,她显得魂不守舍,粗心大意地犯了一大堆小错误。虽然都无伤大难, 但也够她难堪的了。
原因可想而知——
季军。
他的出现着实教她仓皇失措,许多年少的回忆漫天卷来,她不知该用何种态 度面对他,是高兴是欢迎他?还是形同陌路?
放学后,她心思杂乱地回家,并没有将季军回国的事告知母亲,她不想自找 麻烦。
回到房间里,她疲倦地躺在床上,顺手抱着一只猫咪布偶,发呆了会儿,霍 然想到,这只布偶是她十岁生日对,季军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移动视线,看见窗前的风铃、桌上的相框摆饰、架上的数本书、墙上的一 幅画等等,这些都是季军送的,她竟然没有丢弃任何一样。
她还给他的,只有那枚情人节戒指,以及她的心……
“我到底在想什么?他回来是他的事,我干嘛在意?”她自问着,将脸埋入 布偶的身体里。
“璎桃,快去帮我买瓶酱油,酱油没了。”田母的声音由外传来。
“喔。”她放下布偶应声,出门走到离家最近的便利商店。
当她来到放着酱油的架子前时,眼角瞥见季军由门口走进来。她无来由地一 惊,蹲下身躲到架子后,不让他看见她。
不对,她为什么要躲?
难道躲避他已成为她的本能?
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不停偷偷瞄着他。
见他走向她的方向,她赶忙问到另一个架子后,活像贼撞见官兵似的。
店家发现她怪异的行为,好奇而好心地问:“田小姐,你要买什么东西?我 帮你找。”
璎桃惊慌地小声回道: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
“你说什么?”
她摇摇手示意,忽地瞥见季军又往她这里走来,吓得急忙转身背对他,拔腿 就要跑。
“璎桃。”
嗅!她在心里呻吟一声,僵硬地旋身面对他。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她试图用较快的语调打招呼,可是声音发出了一 丝抖音。
季军掩嘴抑住笑声。她还是这么地可爱啊!
璎桃忍不住又脸红了。
“玩捉迷藏吗?”他问。
她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原来他一开始就看见她了,他爱逗弄她的习惯在 经过五年之后,还是一样没改变。
“你还住在附近?”他又问。
她点点头。她又没搬家,当然住在附近。
“来探望老朋友。”他回答。
“喔。”想也知道他口中的老朋友是田碔桐。
两人陷入沉默,璎桃的视线一直放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他。
他忽然将脸凑近她,在她耳畔出声:
“我的鞋子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鞋子?”
她吓了一跳。“没……没什么,我该回去了!”她后退两步远离他,快步走 向门口。
“璎桃。”他叫道。“你不是来买东西吗?”
璎桃想起妈妈交代的酱油,随手拿了一瓶去结帐,然后跑回家,她真的是用 跑的。
“妈,酱油。”她把酱油拿给母亲。
“要出去等吃完饭再出去。”田母接过瓶子一看,忙呼道:“璎桃,等等, 你买错了,你买成黑醋了啦!”
“打手机叫哥顺便买回来就好了,我走了!”璎桃急忙想溜之大吉,她不想 再和季军照面。
“璎桃,你这孩子真……”
璎桃不理会母亲的斥责,几乎是夺门而出。
不知为何的,她怕见到季军。
怕那份重新燃起属于少年的,悸动……
***走出家门后,璎桃才发觉没带钱在身上,而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 唱起歌来了。
她实在快被自己不成熟的行为打败了,她明明可以不用躲他呀!现在怎么办? 连打电话的铜板都没有,唉,只好到公园里坐坐好了,等一点再回去,希望妈妈 能帮她留点残羹剩菜。
她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轻轻荡呀荡的,不经意地荡开了久远的记 忆之匣。
记得有一次,大约国小四年级吧,季军带她来这里荡秋千,她坐在同样的这 个秋千上,季军推着秋千,让她落得好高好高。
她记得那时天好蓝、云好自、风好凉,季军的笑脸好温柔……
“该死,别再想任何有关他的事了!”她低咒,阻止自己再想季军。
咕噜咕噜咕噜……肚子叫得更大声了,她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告诉自己 再忍耐一下。
当她低头沉思时,蓦地有两名青少年前后围住她。
她心下一惊,警戒地要站起来。
身前的少年伸手拉住秋千的链条,将她困在秋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