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预备运动、一、二、三、四……”
学校的鸟广播又响了,催命鬼一样,我还没套好裤子,那边正式开始了……我外衣都未披,胡乱捡上一件T恤衫,一边跑一边往头上套——我赶到操场时,人差不多走光了。
上午的课真他妈没劲。上课铃打响不到5分钟,教室后排的课桌全成了屠桌,几排横放的脑袋极有规律地摆在那儿。偶尔,有几声清脆的呼噜或几个响亮的绝对不臭的屁让前排的女生们哈哈大笑。我呢,我既不打呼噜也不放响屁,我一个人坐在教室左边的一个角落里:两眼发呆。
“喂,坐在教室左边最后排的同学,请听好,我现在问你:‘西门庆为什么要娶李瓶儿为妾?’”
冥冥中,一个声音在响起,老师好像在冲我说话哩。
“噢,是这样的,没错。”
“哈哈哈……”我刚说完,女同胞们笑得可欢啦,教室就像炸开了锅。
“我问你西门庆为何要娶李瓶儿,不是问你是不是的问题!”
老师突然间冒火了,他扶了扶快要散架的劣质眼镜,眼露凶光。
“那是,那是因为西门庆是男人,是男人就应该娶老婆,这有什么可问的呢?”
不知从哪儿冒出上述没头没脑的话,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我竟敢与赫赫有名的“四大名补”之一的他较劲儿。
“你听课没有?不爱听以后别来,躺在床上好好做梦吧!”
他又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骂完之后,又开始了“金瓶风月”的讲解。
下午的课更是没劲。一个小时后,借着课间休息的当儿,我干脆回宿舍睡大觉。八个人住的房间,八个床位,有限的空间堆满了同学们的臭衬衫、臭短裤。一到宿舍,难闻的怪味儿往鼻子里猛钻。我已顾不得太多,内心的压力让我头昏脑涨,我像死猪一样倒在了床上。
冥冥中,我梦见了蕊。
一束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翩翩飞舞。在阳光的照耀下,蝴蝶的翅膀闪闪发光。它飞啊飞,它飞进了我的世界。我伸出双手,两掌向上,这只快乐而美丽的小蝴蝶竟然慢悠悠地向我的手心飞过来,最后,它停留在上边。我左看看右看看,从不同的角度,它的美丽实在是无可挑剔。
顷刻间,奇迹发生了,蝴蝶的翅膀化作了迎风飘摇的霓裳,蝴蝶的细足化作了两条粉白的大腿,蝴蝶的头也成了叫人一看迷千年的美人头……啊,蝴蝶变仙女了,她像嫦娥一样挥动着长长的袖子,在我的掌心翩翩起舞。我简直是惊呆了,我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我瞪大了双眼,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小美人儿身上,我看她舞、看她微笑,我差不多看傻了。
让人朝闻可以夕死的喜讯——美人儿说话了:“请不要哭泣,请不要难过,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爱一个人而做错的事情,千错万错不是错。以前的我忽视了你的情和你的爱,这应该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珍惜也没有好好把握,如果有缘,咱们从此后长相厮守……”
太美了,这不是做梦吧,我激动得快要大喊大叫。几百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凝成了成串成串的泪从眼角滑了下来——我突然间张开双臂,想一把抱住她……可惜啊,可惜啊,就在我张开两臂的时候,我的小美人儿不幸掉下去了。我使劲儿地四处寻找,却怎么样也见不到她了……
醒来时,我的脸上全是泪水,两臂抱住枕头紧紧不放……
二十五 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上)
好不容易熬到教室熄灯的时候,我一路小跑往二楼奔去,那是她上自习常去的地方。
我推开教室后门,像往常那样先瞪圆眼珠子寻找一通。我差不多是从第一排搜寻,可是,一直看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蕊的人影儿也见不到。我又重新仔细地审视了一回,但是,除了得来几位女同胞的冷眼之外,再没有其他收获了。她会去哪儿呢?现在距熄灯时间尚有10分钟,按常理,她是不会这么早就离开的。那只能有一个解释,她是在故意回避我了。
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其他教室走去。
我把二楼的每一间教室都寻了个遍,揪心的人儿,你可在哪儿?我开始不顾一切地往三楼跑去,还是一无所获,四楼、五楼、六楼、一楼,我把主北楼的每一间教室都寻遍了,就是见不着她。我又像疯子一样往主南楼奔去,从一楼到六楼,总共得有几十间教室吧,最后,我终于发现了蕊,她正好从六楼的某间教室走出来。
她很快发现了我,我无比兴奋地迎了上去。可是,今天的蕊已不是昨天的蕊了,她不认识我了。只见她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背着我往过道的另一端走去。我急忙追了上去,走在她后边,一步也不敢停留。
“蕊,等等我,有话好好说嘛,不要不理我呀。”我不停地在她后边请求。可是,她已不认识我了,她肯定以为背后有个神经病患者在紧跟着她。
从六楼到一楼,一直到出了主南楼,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此刻的我已没有太多的力气了,就连说话也感到困难了。我也是一言不发,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不会真不认识我了吧?自从昨晚与她相别,我是粒米未进,到现在为止,我真是不思茶饭。本来是腹中空空,今晚偏偏又疯跑了这么长时间,叫我如何受得了呢?
肠胃的抗议尚可抵制,心灵的煎熬可是难以应付的。本来只是相隔一步之遥,伸手可触抬手可及,可是我却不能靠近她。尽管我说尽了自责的话,尽管我表白了最初的原始动机,蕊还是今天的蕊,她还是不认识我。
“和我说话好吗?你得听我解释呀,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快到女生楼了,她还是缄口无语,我只得大声地冲她喊叫起来。
“我不认识你。我不听任何解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你侵犯了我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隐私权利!”说完这句话,蕊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地往楼上跑去了……
我傻乎乎地站在那儿,痴痴地望着女生楼的朱红大门,双腿像被人用电棒猛击了几下,刹那间变软了。这是为什么呀?难道我爱一个人也错了吗?老天!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在女生楼下足足呆了半个小时,我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她能出来听我解释。可是,等来等去,只等得巡逻的校警的厉声质问,我被疑为校外的不法分子了。我只好拖着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劲儿的双腿离开这个伤心透顶的地方。
我没有马上回宿舍。我径直往校外的“乡村啤酒屋”走去。除了借着酒精的麻醉暂时欺骗自己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一连喝了五瓶“燕京”啤酒,酒精像无头的苍蝇在身体的各处毛细血管里乱撞。虽然度数不高,可是喝多了照样会醉人的,此刻的我,显然快瘫痪下去了。
还是酒店老板心好,她强行夺下我手中的第六瓶啤酒,我才得以直立着走出来。
古语说得好:“丑妻可以白头,薄酒可以解愁”,我看今晚的酒可是上天所赐的美酒,有了它,我飘飘然早已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苦痛。
“我要飞—飞—我的爱情鸟却已经飞走了—我要飞—”
我活像一个疯子,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大声嚎叫……
我不能放弃!
第二天一大早,我总算脱离了酒精的纠缠。我挪了挪快要散架的身体,揉了揉紧闭了一千年的眼睛——我似乎刚从地狱中返回。既然地狱不留我,那我还得进一步争取,我不能没有蕊啊!
白天,我和她都有课,一切行动只能等到晚上。
时间过得太慢,从早晨到上午,从上午到中午,又从中午到下午,总算熬过了十几个小时计600多分钟。下午5点,我来到了校外的一个比较高档的花店,前几次给她送的花都在这儿买的。以前送花是表达心中的爱慕之情,当然送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