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还是别解释的好,就这样吧。我得去接我爸妈了,你先回学校吧。”梅说话的口气顷刻间恢复了平静,好像深思熟虑过似的。
一种可怕的预兆顿时突现脑海中,莫非我真的要失去她了?莫非又一幕悲剧将要上演?我开始紧张起来。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松开,松开,我已无力托起这只有几两重的玻璃制品,不知不觉中,我已站了起来,慢慢靠近梅。我握酒杯的手滑向她的双臂,我轻轻地抚摸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她毕竟把她的一切都献给了我啊,献给我这个没用的臭男人。
我的眼眶慢慢湿润起来,我开始不顾一切地吻她,很疯狂。她尽力和我配合着,这种边缘式的性爱竟然使我们俩都掉进美妙绝伦的和声当中。
…………
三十七 六月飞雪
这以后的一个礼拜,她真没来我学校。我也没给她打电话。我想她会主动和我联系的。
可是,我错了。等着我的又是一个冬天,冰天雪地的冬天。我的梅,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次绽放在我的面前了,我要永远地和她说再见了。
日子在一天天地熬过去,我已等她七天了,整整一个礼拜,可她为何还不和我联系呢
?莫非她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莫非她——我不敢再如此想象下去。人的思维是最最恐怖的东西,你最害怕出现的东西,它偏偏就想到了,唉,我快陷入崩溃之中了。
“给她家挂个电话吧,或许一切只是我的多疑。”我这样想着,我开始拨打她家的电话——“嘀——嘀——嘀——”电话通了,没人接。我又拨了一次,可还是没人接。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室友老三给我送信来了:“你的信,地址内详,你小子又有什么艳福了!”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信是梅写来的:
烨:
当你拆阅此信时,或许我正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或许我正在登机,或许我已到达美国。烨,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也是万不得已的呀。我走了,你可一定要保重!千万别自暴自弃,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们还是在同一个世界上,我们的心灵照样可以互相感应着,我会永远为你祈祷的。
我要出国的念头还是源于几个月前,我记得清清楚楚,是1998年6月10日,那一天是我生日,我在你的学校等了整整半天,可是,结果是你彻底忘掉我的生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还是首先提出了分手……也就是那一天,我彻底失望了,我对爱情所抱的希望骤减至零。于是,我开始想到出国,到国外寻找自己的位置,其实,这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的不如意。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疯学英语,我准备参加8月份的“托福”考试。我的英语本来还可以,所以没费多大劲儿,我考了641分。后来,我又参加了10月份的GRE考试。这一次,我考得不是太好,没有拿到全额奖学金,只能申请一些二流院校的半额奖学金。说到这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父母并没有回老家,他们去美国了,他们在美国有同学。他们就是为我的全额奖学金及其他一些上学手续而去美国的。
本来,我也动摇过,我想放弃出国的机会。可是,你确实让我很失望,你对我还是没有爱情。在我们最亲密的日子里,我确实像在天堂里,我要感谢你,是你带给我快乐和温存。我时常生活在梦想里,我以为你已爱上我了,这让我激动不已。于是,我曾想过违背父母之命,我想让我父母的美国之行权且当做一次旅游——我想改变主意和你一起呆在北京,我真的不想出国。可是,我没有那个福气,我不能成为你梦中的那个女孩子,我只能选择逃离,永远逃离!
烨,不要难过,不要伤悲,前边的路还长着哩。男子汉以事业为重,千万不要整天沉入情感的怪圈当中。我诚心诚意地祝愿你,在以后的岁月里,事业顺利,找到一个心仪的伴侣。
想你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保重——吻你!
永远爱你的梅草于出国前夕1998年11月20日
我饱含着泪水读完此信,心里空空的。
忽忆起《红楼梦》中一曲:“花谢花开飞满天,风刀霜剑严相逼……”可怜的黛玉,独自一个人,拿着花锄,眼泪洒满天空。怜香惜玉的感觉顷刻间幻化出无限的悲凉来。
胡乱把信揣进衣袋里,我不由自主地走出宿舍。室友们不解风情的眼神和调侃的话语,让我不敢多呆一分钟,我简直不敢正眼多看他们一眼。
天气已经很冷了。忽明忽暗的校园路灯依然一丝不挂,它们仿佛冷起来了。一阵风吹过,落在地上的几片树叶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似的,害怕地躲在了一边。游逛的人已经很少,周围静得出奇。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难道这一切都是命吗?是老天早有安排的吗?心痛的感觉,用语言无法表达出来。眉宇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肉沟,脸上的并不多的肌肉一阵又一阵颤抖、收缩。
我不由得忆起和我有关的几个女人。蕊是那样地让我心碎,莲又是那样地让我厌恶,梅又是那样地让我心痛。她们都给过我快乐,给过我幸福,可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独自徘徊在这悠长悠长的小径。我的心该伸向何处?它又从何而来?这真是一个无法破译的谜。
三十八 宿命的伤感
同学们以为我疯了。
我变得神情木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不带半点儿亮光,嘴唇紧闭着,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如果说我还活着的话,那就是我还记得上厕所。
这个地球还在转吗?北京会不会在世纪末来一次大地震?前半个月向杂志投的稿会不会
发表……所有的这一切,此时此刻,似乎并不存在。眼前黑黑的一片,活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似的。在路上走着,顿觉周围的景物倒了过来,自己也跟着旋转。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记得还是小时候,我非常怕黑,尤其是害怕黑夜刚刚来临的时候,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一直影响了我好多年。
我的家是在一个三面环山的深谷里。每当傍晚时分,山鸟啾啾地叫个不停,几声凄厉的猫头鹰泣声宣布黑夜的降临。缕缕的夜色像渔夫的网一样悄悄地铺了过来。不一会儿,血红色的夕阳便拾起了洒落在大山的红光,躲在了山背后。夕阳也害怕这种凄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恐惧,如果我一个人走在山道上,我会死命地往家里跑,仿佛有什么恶鬼在追赶着我。如果我是在家门前,当我看到白天那么光亮的大树、房屋现在突然间隐没在夜色之后,一种毛毛的感觉搅得我悲苦万分。我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击得支离破碎。
后来,我知道了这种感觉叫伤怀,一种莫名其妙的对生命本身的伤感。
三十九 再见了心爱的人
在我快要冬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蕊。
那是一个雪花飘飘的傍晚。太阳似乎从来没有出来过,借着雪花的亮光,这个世界如同白昼。在那装有暖气的集体宿舍,我热得大汗淋漓,我好想去外边走一走。
“哇!”这么厚的雪,快要没过膝盖了。我先是惊讶,后是伤感。
此刻的蕊在做些什么呢?她还好吗?这么糟的天气,她不会一个人独自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去图书馆学英语吧?她现在顺利快乐吗?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她来,一种复杂的情形即刻爬上心头,先是激动,后是失落。我很庆幸自己又想到她,我努力让自己的思维继续追着她的身影。
世界上有一种爱,那绝对是刻骨铭心的。没有利益的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