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也无语,虽然策只有三道,但论难度相信放在省试,这次秋闱难度都能排上号。
李妃儿也迎过来,关切地望着王巨。
“妃儿,应当能中,但中多少名,我不敢说。”
也不能猖狂的,虽然大多数学子让程勘坑苦了,有的差一点都坑傻了,不过王巨还看到有十几名学子跃跃欲试,应当他们考得也不错吧,不然不会有这副表情。
外面有哭的有笑的,但州学里面各个胥吏开始忙开了,先得弥卷,试卷上考生得写上姓名出生年月籍贯以及三代人姓名与他们的出身,这个得抄写下来,然后糊弥密封,再于抄写的姓名后面填上三字代号,再于弥糊的卷子上将这个代号写上去。
然后抄写的资料放进铁柜里,用大锁锁上,直到主考官将名次决定好了,再开此柜,然后根据其代号重新译过姓名,再将这个姓名籍贯与名次列于榜单上。
这仅是第一步。
若作伪,还能辨认字迹,因此将弥密好的卷子送到另外的胥吏手中,逐一誊抄。
弥卷速度快,主要就是誊抄速度很慢,看卷子速度更慢。
那没有多少人手的,就是几个主考官逐一看卷了。
不过这次延州看卷子速度很快,程勘将誊抄起来的卷子一一打开。
一个三年不言看了,手中只剩下三十几道卷子。
再看帖经墨义,手中只剩下十几道卷子。
延州的胡签判想乐。
但虽是延州有史以来批阅卷子最快的一次,可也是延州几十届科闱最公平的一次。
八名举子即将在这十几道卷子里产生。
胡签判说道:“程公,那道卷子是那小子的?”
程勘一乐。
是弥卷誊抄了,但有一个马策,难道不好辨认吗?立即就将王巨的卷子找出来。
先看帖经墨义。
有一道墨义略有差池,实际还有一道,不过那一道让王巨蒙对了。
这也很正常,这次出卷子乃是程勘刻意刁难大家,并且王巨的这一道成绩也是最好的,第二名帖经墨义错了三题,第三名第四名错了四题。
当然,这不是最终名次。再看诗赋,程勘略略皱了眉头,王巨诗赋写得还好吧。
这是王巨的短处,不过学了四年多之久,为了写好诗赋,在这四年内王巨写了一千多首诗,几百篇赋,虽是他短处,也渐渐跟上。
然而还有些让程勘略略失望,在他心中十四岁的王巨便写出一枝红杏出墙来,十七岁随张载学了两年多的王巨将会写出什么诗……
这个嘛……王巨会哭的。
继续往前看,那个论与三年不言没多少新奇,算是四平八稳的策论,也是学子最常见的策论。但笔力可以,论证清晰,比他的诗赋强了很多。
然后看马策,与应对西夏侵耕策,仅是一个马策,程勘就开始捶胸顿足了。
第九十六章放榜(上)
“大哥,我要进州学。”王储说道。
每一届科举都会轰动宋朝全国上下,上到皇宫两府,下到黎民百姓,所有人目光都被科举吸引了。以至赵佶的三子赵楷与后来的康熙皇帝都隐名瞒姓,偷偷地参加科举,据说成绩还不错,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
人是有盲从心理的。
正是这份热闹,许多人义无反顾地投入读书大军。
看来老三也心动了,嫌私塾教育水平跟不上,才想进州学。
“三弟,我问你,读书为了什么?”
“象大哥一样名列榜上,光宗耀祖。”
象我?你知道我前世读了多少书?但怎么办呢,得慢慢开导。
“三弟,你知道每次秋闱有多少学子参加吗?”
“不知道。”
“据说这几届参加的学子多达四十多万人,但举子名额能有多少?然后到省试殿试,你知道有多少举子参加?”
“不知道?”
“这几届平均参加的举子多达两万多人。”
不是每届秋闱都能放出两万多举子,那只有几千人,关健还有更多老举子进京参加科举。如非交通落后,许多偏远地区的举子估计自己没有多大希望,人数还会更多。
“这么多人?”
“是啊,可又有多少人唱名于东华门?要知道参加的都是举子,滥竽充数的学子很少了,三分之二都有些学问的。不然我为何说科闱基本能中,但省试与殿试未必能中。”
“可是……”
“我知道你疑惑,你能中我肯定开心,死去的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一门两进士,相信也会笑开颜的。”
“大哥,”王储忽然抱着王巨大哭。
小时候不懂,现在渐渐懂事,才知道当初大哥为了养活自己兄妹三人,那是多么的艰难。
“别,我们还是来说你进州学的事。读书能唱名东华门,那是最好不过。可不能唱名呢?那些不能唱名的人就不应当读书了吗?还是要读书的,只有读书,才能开启更多的智慧,才会使自己学到更多的学问,使自己生活改善,不受人欺负。因此一本论语中,讲治国的实际并不多,而是多讲如何做人,用四个字概括,学以致用!”
“所以我平时让你们做一些事,就是让你们不能忘记根本。或者说一些道理,让你们知道这人间的人情温暖寒凉。如果一味地为了功名而读书,不仅失去了其根本,说不定还会读成朱二郎那样。虽然他随我变得稍好一些,可仍然不足,以后还要吃上几次大亏,才能继承家业。”
“大哥,我明白了,读书时要苦读,但心态要好,如何做事,如何与人相处也重要。”
“不错,这才是我三弟。”王巨高兴地拍着他脑袋,毕竟才十一岁,说出这句话,十分不容易。
其实这就是宋真宗害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若是高中进士,那什么都有了,美人,毫宅。但没有中呢?
无论教育或者读书,真正的用意乃是开启民智,智慧产生创造力,国家与民族才能进步。
然而现在却是舍本求末。
如果这种思想不改变,即便范仲淹与王安石开办了十万座学校,宋朝还是如此。
“延州州学里也比较乱,我进去乃是走一个过场,无论将来会不会中,不可能再进去了。你岁数还小,自律性差,若是进延州州学,未必是好事。还是那句话,若是我能在明年成功,你们得随我走。若是不能成功,我另外想办法。”
正说着话,外面衙役敲响铜锣,高声喊道:“放榜了,放榜了。”
“这么快?”王巨讶然,这才几天哪。
“大哥,快去看榜,”王储道。
“好,”王巨带着妹弟前去州学看榜。
已涌来许多人,不全部是学子与学子的家属,有许多来看热闹的。
也有许多学子在城外或者更远的地方,得派衙役上门通知了。那会更热闹,一旦榜名送来,整个村寨都会轰动。
朱家兄弟来了,李万元兄妹也来了,包括秦氏都带着下人跑来看热闹。
朱琦翘着兰花指说:“提前恭贺小郎得中解元。”
王巨先是往后退了几步,朱琦的兰花指惹不起啊。
“朱大郎,这真不敢说。”
“难道你比不过我二弟?”
“那未必,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也有运气的。”
秦氏在边上说道:“朱家大郎,你就不要再说了,一会儿榜一出来便知。若不中,空惹人笑话。”
王巨点点头,举子能中,这个解元真不大好说。
李妃儿悄声问:“王郎,说不定呢。”
“只能用说不定吧,”王巨道。这是在延州,若是在其他教育发达的城市,解元两个字提都不敢提。
秦氏道:“王巨,不要忘记了,如果得中,一定要回去拜祭你家的祖坟。”
王家的祖坟算不算王巨的祖坟呢?不过随着在宋呆久了,王巨也渐渐融入这个国度,因此也点了点头。
入乡随俗吧,想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得更好,或者有梦想将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得必须融入进去。
于是他又说道:“如果我得中了,离开延州,让妃儿代我去拜祭祖坟,否则二叔又去了南方,没有了人烧纸线。”
李妃儿脸马上就变得绯红。
她去上王家的坟,那就是等于以王家媳妇去上坟的。
然后害羞地躲在秦氏后面,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巨。
不过王巨对于这种青涩的恋爱很喜欢,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