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薛仁贵惨败过一次,但用薛仁贵,比用韩范与葛怀敏好吧。
况且薛仁贵的对手与薛讷的对手也不同,薛仁贵的对手乃是论钦陵,这也是一尊战神,前唐时间,恐怕除了李靖在军事上略在其人之上,余下的都不是他对手,要么李绩能勉强与之持平。
不要说薛仁贵与郭待封不和,没有这件事,论钦陵还能找到薛仁贵大军中的漏洞,然后将它放大,击败薛仁贵,顶多败得不会那么惨。
当然,抛开薛仁贵父子,唐朝的军事制度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特别是后面的藩镇制度。
因此王巨又说了一句:“非是无敌之将,质夫兄,你错解了我的意思。看看这地上。”
章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时已经下午了,庆州街上也冷清下来。
与开封不一样,庆州仍保留着古老的传统,早起早睡,一般买卖都在上午交易,到了下午,城中的百姓便少了。
街上很安静,太阳斜斜地洒到茶楼上,也将王巨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子?”
“就是影子,影子始终是我们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能甩掉它,但日中则短,日暮则长,任何制度都是如此,包括军事制度,汉唐的军事制度影子要短一点,我朝的军事制度则如同日暮时的影子,很长很长。”
章楶无言。
在宋朝笑汉唐肯定没资格的,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是五百步笑五十步。
于是他苦涩地呷了一口茶,转开话题,问:“子安,这次迁徙打算怎么办?”
那会很头痛的。
“刚才孙公说的时候,我就在想。比较麻烦,而且我下了那几道露布,又派官兵进山剿匪,许多逃户也返回华池县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迁徙开始,反而让我头痛了,荒芜的村庄与耕地将会变得更少。”
“孙公不当下这条道命令。”
“这道命令下达没有错,如果西夏人正式入侵庆州,那就不是几股来抄掠的军队了,可能是数万,可能是十万大军。靠官兵那是不敌的,必须倚仗强人与壮马。一旦将前线各蕃部撤回到后方,可以坚壁清野,可以从容集结兵马。命令没有错,错的乃是人。”
只要孙沔还在庆州,李谅祚率领十万大军来了,孙沔敢不敢打?
不敢打,这项政令就是扰民之举。
“再看看吧,不过华池县也有优势。华池县面积虽小,可人口更少。有许多河滩河谷土塬都可以利用,只是以前没有人去开垦,便成了荒山野岭。如果派人手修水堰,派人手去修路,派人将泥土翻耕出来,经过一冬的酥冻,那么明年又会出现大量良田。质夫兄,你说我手中有没有人?”
“哈哈哈,”章楶大笑。
王巨手中可利用的人不要太多,两千多名战俘,还有一部分山匪,以及杂里寨那些丁壮们。放在大工程上,这点人手不算多,不过放在华池一个小县,足以能做许多事了。
当然,这中间可能需要一部分钱帛,但不会太多,王巨那个外父与朱家就可以垫付了。
笑完后问:“那样道路怎么办?”
“只好拖到明年再动工了。”
“到了深冬时,那些战俘你打算如何安排?”
“我已派了人去环州找石炭矿,今年主要是研发,研发后朝廷将尝试着在华池河畔生产一些新式石炮,顶多明年春末,那些官匠便要返回京城。但那个作坊我不打算将它荒废了,继续生产一些铠甲武器,适度地将华池各营官兵不良铠甲武器换装。可那样,多半与朝廷没有多大关系,况且朝廷连年灾害,也拨不出更多的钱帛,更不会专门拨出钱帛,让华池县数营官兵换装。这个钱帛恐怕又要朱李两家资助。因此首先就是铁,其次就是石炭。天冷的时候,我打算让这些战俘去挖石炭。”
不杀是不杀,反正甭想有好日子过。
“质夫兄,并且这批战俘未必能留很长时间。”
“为什么?”姚兕在边上问。
有了这些战俘能做很多事的,就算石炭挖出来的,各部蕃人安排好了,道路也修好了,但华池还有许多事务,比如搬运粮食,进一步修筑砦堡,这都得需要大量人手。
“新年开始,西夏也会派使者贺我朝元旦节,他们不讨要这些战俘?”
“他们都是入侵者。”
“姚将军,政治与军事不同,他们是入侵者,可是朝廷财政紧张,还不想与西夏人发生大的正面冲突,为了绥靖,最后多半是下诏书,将这些战俘释放。”
“朝廷这些钱哪儿去了?”
“冗了,并且姚将军,你想一想,我们同样需要时间。”
想要彻底实现王巨那个强军计划,最少要等到明年秋天,不仅武器铠甲要等,钱也要等。只有到了明年秋天,才会积累海量的财富,让三军尽可能地换装,那时候华池诸营官兵战力才会真正提高。
几人从茶楼里走出来。
王巨与姚兕迅速返回华池县。
一个迁徙,不仅官员头痛了,也要官兵协助,两人都要回去准备。
倒是李三狗很开心,叛逃过来的几部野利族同样在最前线,西夏两次抄掠,损失惨重,腾到后方,也会变得安全,更不需要去支持他们修堡砦,被动的防御。
不过王巨来到华池县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迁徙蕃人各部,而是将全二长子喊来,说道:“你立即挑两匹良驹,骑马去京城,找到葛少华,对他说一句,等他将京城打听好了消息,立即带着这两匹良驹,前往太师苗继宗府上,将这两匹马交给苗家,再将这封密函交给苗太师。其他的什么也不说,立即回西北。”
第二〇一章不能喝的水
王巨爱怜地摸了摸王娩王储的头:“不错,半年多未见,你们又长高了一点。”
“大哥,州学里都轰动了,如果大哥你在延州做官,估计都有许多学子想投笔从戎。”
“我就是在延州做官,也不会让他们投笔从戎。”王巨说道。
让士子做大兵哥,自己想作死啊?
不过那三战,确实让西北百姓感到扬眉吐气,以前的宋朝,在军事上太窝囊了。
另外它的负担也不重,几乎就是华池县自己数营兵力做到的,对后方百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如果象种谔那样玩,抱怨的人又胜过了扬眉吐气的人。
但这个时机并不多,以后西夏还敢继续分兵抄掠,好让宋朝一个个从容地包饺子?至少王巨在边境上,那一处都不会有西夏人敢象以前那样大咧咧地抄掠了。
“你们来了,正好,就在华池呆上一段时间,特别三弟你,这段时间里,就跟着我吧。”
王巨这是在教导王储如何做人。
华池县迁徙的蕃人共有一千余帐,大大小小的近二十个村寨,包括野屈寨与鸡儿寨,还有野龙咩胜所在的原先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