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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巨在政事堂所说也不错。”苏利涉说道。
“可这两人暂时朕都不便大用,否则由两人合力,著一本水利图书,将为天下官员受益。”赵顼说道。苏利涉还没有察觉具体的分别,不过这个区别对于赵顼来说,还是不难的。水利图经讲得更细致,王巨那天在政事堂所说的却是大纲。若受益,王巨所说的会更重要。
但若没有这些细节去指导,一旦盲目用人,有几个官员能真正懂水利的,那往往便成了六塔河之害。
所以他说得要两人合著后,才能向天下官员推广。
“官家英明。”
“朕喊你来,非是为了这本书,而是……”
“奴婢明白,恰恰时间,那些钱帛也到了杭州,王巨家那个傔客大约也安排妥当了。”
“切记,不能以为那傔客只是一个门人,就要鄙视他,此人随王巨后面也变相地磨勘了两年时间,王巨比较重视。”
“奴婢明白。”
“你们先去福州,朕还刻意打听了一下,福州知州乃是章岷,章家的人,朕会让你带一道手诏去,最好含蓄地说出王巨与章楶的关系,广州知州乃是吕居简,朕会给你一道手诏,另外朕还刻意喊来吕公弼,让他写了一封信。公私情份都有了,这两人就会配合你们。唉,这都是什么事哪,朕还是不是皇帝?”
“官家,放心,某些人不会长久的。”
“朕算看开了,看他那天自觉吧。不过这一行,你可也不能辜负了朕的信任。”
“老奴一定不会。”
“我知道你忠心,而且仁厚,王巨在书奏里刻意提到内侍的人选,此行一不能张扬,二不能扰民,三必须有才干,不能坏了朕的大计,朕思来覆去,最后选择了你。”
“官家信任,奴婢难忘。”
“你的心朕知之,这一行有点委屈你了,甚至都不便给你一个差官。但有成效后,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差官。另外,若有机会,回家乡看一看,顺便祭一下祖,若是族中有人,选一机灵强干的人做你的嫡子,替你传宗接代。天下那么多冗官了,多一个也不会多,朕会赐给他一官半职。”
“官家哪,”苏利涉感动地抱着赵顼的腿号淘大哭。
“可怜天下读书人,还不如一个半身人哪。”赵顼也感动了,也感慨了,但也不解了,这些士大夫读圣人书读到什么地方呢?
第三二六章背后的账
读到什么地方,得怪他的老祖宗了,不是真正的老祖宗,叔太祖,宋真宗。
书中有良田,有颜如玉,有黄金屋,有宝车骏马,读书干嘛的,享受的!大家一起享受吧。
若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呢,钱学森风尘朴朴回到祖国……
奋斗的起点方向都弄错了,书中的文字还管何用?
河北灾民涌入京城越来越多。
为什么灾民喜欢往京城流动,甚至陕西的灾民也不远一千多里,往京城跑?
第一这是天子脚下,官员们能不能看着灾民饿死。
第二京城富人多,虽然许多富人为富不仁,但人类是一个矛盾体,有恶的一面,也必会有善的一面。即便恶人,有时也会动侧隐之心,就不要说许多富人良心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官府的赈济,最少能保持半死不活,能活下去了。
第三京城商业发达,若是手脚利索的人,说不定自己还能找一点活计,就将生计保住了。
第四京城附近有许多沙地,虽然城里又低又闷,但城外有许多高爽之所,宜设粥棚与灾棚,也不易生瘟疫。
于是一拨拨灾民,涌向京城。
但这个问题就来了,这么多灾民嗷嗷待哺,救还是不救?
不救,造反不会的,但万一在京城死了许多百姓,那还象什么话?救,钱呢?
陈荐就出了一个办法,派有司籴陈粟贷民,一户二石救民。
这简短一句话有两个特别要注意的地方,第一陈粟,它的价格很贱,第二便是贷民,而不是赈民,贷给百姓,以后辰光好了,还得要归还朝廷的,并且归还的还是新粟。
这个措施有什么好处呢?第一现在朝廷就是有钱买新粟,马上各大商人囤积居奇,粮价立抬,所有百姓都会跳火坑了。但买陈粟,许多大地主与大粮商甚至还巴不得,不会让粮价产生太大的浮动,老百姓虽然吃得差,可能活下去。
第二辰光好了,百姓归还,国库不受损失,那个黑窟窿具体多少,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大家都隐约感到有一个黑窟窿在,并且不小。
因此不仅今年,明年后年说不定日子同样难熬。这可不是很少的灾民,无数灾民,十几万户,甚至几十万户百姓,那怕陈粟,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大家同意。
就在准备下诏书时,司马光说道:“圣王之政,是使百姓安土乐业,而无离散之心,想要做到这条主要在于得人。以臣愚见,不如派公正之人为河北监司,使察灾伤州县,若是守宰之臣不胜任的,立即换掉。然后多方那融斗斛,使赈济土著之民,居者既安,则行者思反。若县县皆然,岂有流民哉?”
这是很含蓄的一句话。
为什么司马光要这么说,朝廷国库救不起了,现在改了手段,变成了贷。
宋朝立国以来,何曾贷过灾民?可能地方上贷过,但作为京城,贷过灾民吗?
那么怎么做,让灾民回去,各州县自己儿想办法去,何谓那融,也就是挪移通融,能借的向大户去借,能敲的向大户去敲,能抢的去向大户去抢。
放开手脚让地方官员去做,先将这批灾民救活过来,其他的什么都不管,省得呆在京城,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让整个宋朝尴尬。
看看,富裕的宋朝走到这一步,想一想赵顼能不急吗?
大臣们一起表示同意,毕竟采纳了陈荐的意见,那等于会坏了N个规矩。并且宋朝虽然在军事上不行,但在赈灾上一直做得很可以,新君即位,不是赈灾,而是贷灾,传出去也是不祥之兆。
然而这一幕与五百多年后的一幕很相似,崇祯想赈灾哪,但国家没钱,没法赈,若是有钱呢,那怕多出一千万两银子,当然,还会饿死人,但会不会饿死那么多?李自成还有没有起义成功的土壤?其实真不用熬很长时间,只要再熬那么几年,小冰河过去了,国家危机也就消失了。而且几样救命的东西也到了,也开始种了,南瓜、土豆、玉米、红薯、花生……
一千万两银子,断送了一个王朝!
现在很相像,这种自生自灭的救灾方式,实际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然后再往下推,为何熙宁七年大旱,朝廷不能及时赈灾?当然,前线不停的打仗,用掉了不少钱,然而远没有庆历时的费用多,所以王韶在奏章里说了一句欠扁话,皇帝宰相们,你们听好了,俺洮西大捷没花朝廷一文钱,都是俺经商开荒得来的。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况且还有南北江与川南战场,但总的来说,非是庆历时破产式的战争,有影响,但不是致命的影响,为何无钱赈灾,或者说赈灾力度不够,原因很简单,黑窟窿太大,那怕王安石那种敛财方式,还没有填起来。
东府批准,赵顼不得不批准。
司马光又说道:“陛下,臣请问陛下,为何春天下诏书释放战俘,至今没有动静?”
这后面还有一个故事。
王巨带着军士破家荡产,几户人家敢恨不敢言。
赵员外劝说了一番,有几人心动,其他人心动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