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也不厉害,看来一把反锁的锁就难住了他。
一个人的时候,听广播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何况,我是那么的喜欢怡然。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参与怡然的节目,她在那天的节目里说:";春天就要来了呀,各位听友喜欢春天吗?总之怡然很喜欢,因为春天可以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以和好友一起去踏青,或者静静地坐着计划一下一整年,来得及去认识一些人和慢慢地忘记一些人,为了这要来的春天,让我们来听歌吧。听一首任贤齐的《春天花会开》,怡然爱春天,也爱你们。";怡然说完开始放歌: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你远远地走过来……我突然想起我初中时的同桌,那个叫林立的男生,长得特别像任贤齐,眼睛小小的,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我视力下降的那阵子,他总是帮着我记笔记,在上课的时候一次次歪过头来问我说:";纪欢,你看不看得见?";或者干脆把本子递给我说:";纪欢,抄我的!";多好心的男生,可是现在他一定早就记不得我了,他的身旁一定坐着一个可爱的女生,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惊天动地。
我离校园,离他们,真的很远了。
远到永远也回不去的那么远。
当你经过我身旁(2)
我的心酸痛得厉害,可是我不敢哭,我怕我再哭,会连那一点点的光也看不见了,跌到完完全全的黑暗里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件事啊。
我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可是和往常一模一样,我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摸索着拨通了怡然的热线电话。
怡然的电话很热,那是我第一次打她的电话,奇怪的是竟然一下子就通了。我对怡然说我要点歌,怡然说好啊,那么送给谁呢?
";不知道。";我说。
";哦?";怡然说:";这个下午有点寂寞吗?"; ";其实每一个下午都寂寞呢。";我说。
";那就做点什么吧。";怡然俏皮地说,";读自己喜欢的书,看喜欢看的电视。找朋友来聊聊天,当然,听怡然的节目是最好的选择啦。"; ";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我有些无理地说。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打进热线喋喋不休的听众,可是那天我还是忍不住提出这样的要求。
怡然的脾气也好极了,她说:";好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喜欢春天。"; ";为什么?";怡然显然对我的话题感了兴趣。
";因为春天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来得及去认识一些人和慢慢地忘掉一些人,你太天真了知道吗?";说完我很不礼貌地挂了电话。
怡然在一阵嘟嘟声后说:";一定是个寂寞的女孩吧,你的声音很好听呢,我还想继续地听你说下去,为什么要挂电话呢,不管怎样,怡然希望你快乐!";她并没有责备我的不礼貌,还送歌给我。
我在怡然的节目结束后打电话到导播室给她道歉,说我不该骂她天真,她哈哈大笑说:";比你更过份的听众多得是,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我跟她说再见。
";等等!";她喊住我说,";不想跟我说说心事?"; ";主持人都是很忙的。";我说。
";说吧,";怡然说,";我感觉你有话想跟我说。";于是我跟怡然简单地说了我的情况,我对她说我眼睛有些不好,所以只有呆在家里,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听她的节目。
";我很荣幸。";怡然说,";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直播室是什么样吧,我一直都好想做一个主持人呢。";怡然说:";我还是请你来参观吧,要我形容多累啊。";又问说:";眼睛差到什么地步,可以看到多少?"; ";还好。";我撒了谎,我没有告诉她我其实就跟瞎子差不多。
我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黑皮在说:";电台的节目最无聊。";我从椅子上哗地站起来说:";黑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真怕他听到我刚才跟怡然的对话,我站得急了,撞到了椅子的扶手,差一点摔到地上。
一只手扶住了我说:";你小心点。";我慌乱地推开那只手说:";要干什么?"; ";嘿嘿。";他坏笑着说,";我要干什么早干了。";真是个坏小子。可我还是喜欢他来看我,我说:";我今天在听节目和讲电话,没听到你进来并不代表我输。"; ";好吧。";他说,";明天我们接着比赛。"; ";你明天还来吗?";我说,";你很多天不来。"; ";我进局子了,";黑皮满不在乎地说,";才放出来。"; ";你不像做坏事的啊,";我说,";一点也不像。"; ";只有你这么说,";黑皮说:";坏人的脸上不刻字,你要知道这点,不然是要吃亏的。"; ";我看不见你的脸。";我很老实地说:";我只记得二年前的你。"; ";有点可惜,";黑皮皮很厚地说:";现在我帅多了。";我笑。
黑皮又说:";其实你也很漂亮,你的眼睛很大,可惜看不见。";第一次有男生夸我漂亮,我的脸红了。我相信黑皮一定看到,我很感激他并没有笑话我,我总觉得黑皮不是那么坏的。我没有把黑皮还来我家的事告诉妈妈,有的时候我还会给他泡好一杯茶等他来陪我说两句话,黑皮说起话来海天海地的,胡扯的本事一流,常常把自己吹得比小说里的飞贼还要厉害。他的故事常常漏洞百出,可是我从不拆穿它。因为我真的喜欢听。
有的时候他很长时间不来,我就在怡然的节目里点歌送给他,虽然他从来不听广播,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听见。
会知道,我很想念他。我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的。
我很怕他又做坏事。
这不,黑皮又是很久不来了。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
怡然打电话希望我可以到她的节目里去做嘉宾,我有些怕去,我怕给别人讲起我的故事,最主要的是我怕别人同情我,我想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我更需要的是友情,像黑皮所给我的那种友情,就挺温暖。
胡思乱想中,妈妈下班了。她刚一进门就惊叫起来说:";谁的钱?"; ";什么?";我说。
";桌上是谁放的钱?";我的手颤抖地摸过去,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妈妈告诉我,有三千块。在旁边的,是一个带耳机的小收音机。
我知道是黑皮,钱是他放的。他来过了,我竟然又没听到。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我知道这钱是给我治病的,黑皮曾经说过,我的病根本不算什么,有钱就一定可以治得好。黑皮还说过,我家的收音机太破了,扔了也罢。
当你经过我身旁(3)
我让妈妈带着我上楼去找黑皮,警察也在,他们也正在找黑皮,说黑皮为了一个哥们打伤了别人,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词。
失明后,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我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找到黑皮,可是又希望黑皮会回来,我不希望有人说黑皮是坏人,在我心里,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呢。
难道人真的就是这么奇怪么?
我打电话给怡然,我告诉她我很愿意做她的嘉宾,我想把我和黑皮的故事告诉大家听,我还是希望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