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1 / 2)

>“孩子,你要去哪里?”妈妈伸过手,想抓住唐炜,却给儿子狠狠地摔开手。

“别管我!”唐炜哭泣着大声喊道。他手忙脚乱地开了车门,一溜烟就在大路上奔跑了起来,唐炜听到耳边呼呼作响的寒风,还听到了妈妈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他,边追赶边大声喊他的名字,但他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脑子里很空白。爸爸心如刀绞地驱车陪着妻子和儿子。唐炜憎恨那车子,想一脚踹开它,或者自己一转身就彻底地躺在车轮下,一了百了。

唐炜麻木地继续跑着,直到拐进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住宅区。而车子因为要停下来拿卡,办完后已经不见了唐炜的踪影。唐炜已从路面闪入了一个运动场,躲在运动场旁边的一株大树下,睁着大眼睛无神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任凭委屈难受绝望的泪水涮洗着潮红的脸,任凭被抛弃的恐惧像魔掌般抓紧自己。

见不到人的爸爸妈妈满心的焦虑,开着车子在小区里绕了两圈,可仍然一无所获,于是就把车子停好,跟门口的保安说好,如果有那样的一个男孩子出去了,一定要及时给他们打电话,而他们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小区里寻找。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突然多了一个声音,那不是妈妈的叫唤,而是别的。唐炜看到了,是一个一下子就能把他的注意力集中的事物:一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脚下蹬着滑板,快速地在运动场上作自由的滑翔。此刻他的动作在唐炜眼里,简直是太美妙了,就像一只夜鹰在天幕下翱翔,多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呀,正是唐炜内心想要的。这男孩旁若无人的动作着,他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候静悄悄地躺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所以,当唐炜钻出来的时候,着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于是大声问唐炜:“你是人是鬼?吓死人可要偿命。”这男孩圆圆的脸上写满了叫唐炜觉得一见如故的顽皮。

“我是鬼,想跟你学学这个。”唐炜指指男孩脚下的滑板。

16、唐炜的无奈(3)

“没问题!只要你交学费。”那男孩把腰板子挺得直直的,叉着腰,眯着小小的眼睛望着唐炜说。

“好说好说,只要你肯教。”

“玩过溜冰吗?身体要低低的,尽量往前倾。”

“就这么容易?”

“不怕摔,又有兴趣,就容易了。”

“OK!”唐炜很快就被这新事物吸引住了。

但滑板毕竟不是溜冰鞋,后者可以穿在脚上,还系上扣子,前者就无遮无掩的,不容易控制身体平衡。唐炜一只脚刚踩上板面,就立即打了个踉跄,要不是那男孩赶紧扶一扶,说不定就摔个四仰八叉。

“这玩意真狡猾!”唐炜不服气地说。

“老弟,性急吃不热豆腐的。”

唐炜开始像个刚刚学步的小孩,在“教练”的搀扶下,一小步一小步地尝试着。可那东西对于唐炜来说还是太陌生了些,他还不了解它的性能,以致常常是险象环生,也弄得两人常常是忍俊不禁。

这一幕,被在不远处站立许久的爸爸妈妈悄悄地看到了眼里。他们没有立即上去打断唐炜,而是找了个可以望到运动场的地方,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望着儿子的动作,一边说着什么。

唐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多少洋相了,越是如此,他的瘾就越大。他像忘了今晚的事,也忘了时间的流逝,一心想着足蹬滑板脚下生风,能尽快飞翔起来。

月儿已挂中天,即使唐炜不愿意,但男孩的提醒还是一下子把唐炜拉回到失意中。

“是的,该回家了。鸟要回巢,人要回家。我的家在哪里?”

看到唐炜满身的失落感,“教练”连忙安慰道:“我每晚都来的,九点钟,你也可以来。”

“真的?”唐炜像跋涉在荒漠里的人找到一点点救命的水,“我们可以天天见面吗?”

“是的!”

“太棒啦!”

“教练”收起东西,转身就走,没走两步远就停下了,回过头笑笑,说:“喂,徒弟,我们还不认识呢。”

“嘿嘿,我叫唐炜。”

“我叫童润州。”

新结识的朋友一离去,唐炜立即感到夜的陌生无情,偌大一个住宅区,多少家庭的灯光都在温馨地亮着,灯下肯定是一幅幅甜蜜的亲子图。可自己呢,以后的“家”,有爸爸就没妈妈,有妈妈就没爸爸,这是“家”吗?

“有爸爸就没妈妈,有妈妈就没爸爸。”唐炜念着这几个字,心突然像被刀猛地扎了一下,很疼很疼,无所依附的恐惧感再次紧紧地攥住了他,他忍不住了,蹲了下来,一手捂住心口,一手遮着眼,泪水涮着手掌心。

唐炜在哭,天空也哭了。

“唐炜……”是妈妈,“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爸爸用力拍拍唐炜的肩膀,要拉他起来,也说:“没事了。”

“没事了?什么意思?”

“我们不离婚了。我们还一起过。”妈妈说。

“真的?你们不离婚了?”唐炜兴奋得像死去又活过来。

“真的。我们回家吧。”爸爸说。

“真的?”唐炜急速地用左小指勾住爸爸的右小指,右小指勾住妈妈的左小指,兴奋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骗人是小狗。”

爸爸妈妈都挤出一丝笑,说:“好好,骗人是小狗,是小狗!”

“有爸爸有妈妈的家原来那么珍贵。”唐炜觉得从来没有这般珍惜过,他拽着爸爸妈妈的手,喜出望外地说:“走,我们赶快回家,回家。”“回家”这两个字被说得很重很重。一家三口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手牵着牵着手一起往停车场走去。不过,唐炜知道,今晚的大悲大喜,他将一辈子难忘。

那一晚,家是回了,可是,那以后,家再也不是以往的家了。如果说爸爸妈妈吵个不停时家中是硝烟四起,火星四溅,溅得唐炜无处藏身,那现在家中的气氛就冷得像冰窖——爸爸妈妈彼此间客气得像陌生人,那股寒气随时随地会钻得唐炜锥骨的疼。爸爸妈妈再也不睡同一间房,总是很晚才回的爸爸一回来就钻进客房,大清早又很早就离开家。妈妈也经常是一听到手机响就跑到洗手间去听,再也没有以往坦坦荡荡的样子。唐炜明显感觉到,这个家已经变了,就像一部火车已经改变轨道了,这个家永远也回不到过去那个亲密无间的家了。这种暗地里的分裂给唐炜带来恐慌,唐炜经常都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盯着天花板到天明。这种暗地里的裂变也给唐炜带来强烈的压抑感,他只要在家中多呆几分钟都会觉得空气稀薄,坐立不安。

16、唐炜的无奈(4)

终于有一天,妈妈满脸凝重地把唐炜叫到跟前,但在妈妈开口之前,唐炜先说话了:“妈妈,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已经想通了。”然后他就快速跑开了。

后来,事情也正如唐炜所料,他在一种无奈的静默中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妈妈婚姻的死亡。唐炜一直没再说什么,他的害怕和惶恐没人知道。

妈妈搬出去了,带走了她所有的物品,可是带不走三个人一起生活的气息,也带不走回忆。又过了一年半后,一个年轻的阿姨住进来了,她虽不像书中所说的继母那样坏,但是唐炜也感受不到她的好,也没打算去感受她的好或坏,相反,他想让阿姨尽量去感受自己的坏。除此外,他就把大量的时间精力花到阅读和他的新爱好上。

说到新爱好——玩滑板,唐炜简直就着了迷。他跟童润州已成了一对棒打不散的挚友,共同的爱好让他俩在课余时间形影不离。童润州毫无保留地教唐炜,唐炜兴趣浓厚又极有天赋,很快,他们的技艺水平变得差不多,两人相互切蹉,劲头就更足,进步也更快。他们还一起去欢乐谷观看了一场世界级的极限运动表演。

那是一批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选手,年龄不上二十岁,个个朝气蓬勃,一一在那向空中伸展的弧形滑道上显露绝技,完成一个个优美、和谐统一的极限动作。那些滑板神奇地跟选手们物我合一,乖乖听他们调度,要去哪里就去到哪里,要什么角度就什么角度,偶尔,还来一两个凌空翻腾的惊险镜头,都在观众那瞪大的眼张大的嘴和情不自禁的哗声中安全无虞地完成。不看不知道,一看心更跳。唐炜对滑板运动更着迷了,那些黄皮肤白皮肤的帅哥帅姐们,身上散发着巨大的魅力,以致唐炜想像着有一天自己也会在场上挥洒那种风采。以致选手们离场时,唐炜和童润州赶紧跑到路边,近距离地怔怔地望着他们,想抓抓他们的手,想跟他们说说话,想拜他们为师,或者留下地址好联系。可是,他们像风一般滑走了,留下两个追梦的少年怅然若失站在原地。

“有朝一日我们也会这么棒的。”童润州自信地说。

唐炜觉得身上是湿热的,有什么从脚底升腾了起来,在血液里快乐地流淌着。他紧紧握住拳头,沉沉地说:“我们会的!我们一起努力。”

17 、唐炜跟谢珊珊的“交易”(1)

唐炜在熟悉的运动场盘旋了几圈后,觉得索然无味。

“去东湖公园。”

很快,唐炜就在那被茵茵绿草包围着的路面上自由地滑翔着。

在自由的释放中,唐炜的心情越来越好,动作越来越潇洒。他所掠过之处,人们都把他当成了一幅优美动人的流动风景。

唐炜的潇洒自如帅气把几个人的目光给牢牢擒住了。

那是谢珊珊、谢瑶瑶、朱婷婷和两个穿着外校服装的男生。他们五个正坐在大草坪里玩扑克牌,瘪瘪的书包被随意地抛到一边。

朱婷婷先发出了惊叹:“看!那人玩的是什么?”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唐炜身上,可唐炜很快就只留下背影给他们。

“滑板。”一个男生说,很快就得到另一个男生的应和。

“他是谁?好像很熟欸。”朱婷婷望着唐炜的背影说,但一下子被两个男生的笑声打断了:“凡是靓仔都跟你熟,是不是?”

“别打岔。珊,你看,他像不像你们班的一个男生。”

“我们班的?谁?”谢珊珊的眼光费劲地追着越来越远去的那个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们追上去看看。”朱婷婷说。

“想追他做男朋友的话我们就帮你。”一个男生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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