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雪坚定地说道:“谷师妹你不必多言,你我都属武林一脉,理当同气连枝,太行有难,庐山焉能坐视不理?祸事是我闯的,与你们无关,与其他任何人也无关。我一定要去!大不了去抵他儿子的命便是,给杜前辈换回解药。”谷幽怜见他说得如此决绝,心下大是感动,一时也不能言语。杜长空垂头闭目,强笑道:“好……好孩子,少年侠义,不愧是我辈中人的俊彦翘楚。也罢,生死有命,咱们就各安天命吧!”
展城南自是不敢同去,只怕到时有头睡觉没头起床,便道:“师弟,那我先行一步,到得长安华山脚下再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啊!”说罢携了剑,扔下二两碎银匆匆地走了。
方走出两里地,已到山间,此时方觉有异转头看处,竟有四个蒙面黑衣人跟在背后,已成包围之势。展城南心里格登一声,暗暗暗骂边城雪闯下大祸殃及自己,左右现在也逃不掉,爽性道:“几位朋友跟着在下,究竟想怎地?”
四人更不答话,剑锋一指便冲了上来,展城南长剑出鞘,他与外人动手不止一次,深知不可像同门切磋过招时那样攻守兼备,须当先行将自身门户守得水泼不进,待得对方出手之后,方知实力如何,再行打算。
岂知剑网才刚张铺成形,四人的剑便劈风而至,整齐得无可指摘,他心下一凛,展开轻功欲攀往高处,但觉背上“至阳”穴一阵酸楚,还未醒觉四把剑便呈“井”字形列在脖颈上。
时至黄昏,红日西移。边城雪不知化蛊红如何配合,要根治那是断然不可能,唯有先尽量减轻痛楚,思索半晌,自己开了一张方子,到药铺中抓连翘、土牛膝、马齿苋、地丁草、败酱草及金银花,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解毒药物,恁知店老板见了方子一愣,赔笑道:“小兄弟,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你要的这方子,偏生刚有人来买过,早已卖光啦!”
边城雪一惊,又道理:“那可还有马鞭草或孩儿茶?”这两味药虽然解毒,却多用于治理妇女经血,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将就。
店老板查了查帐薄,道:“凡是解毒药材,都卖光了。”
谷幽怜听了觉得大是蹊跷,把剑往桌上一搁,喝道:“老板,是什么人买走的?”
药铺老板吓得死去活来,颤声道:“女……女侠,本店除非售卖砒霜之类的毒药,平素卖药从不记人姓名,来历……”
谷幽怜知他所言非虚,又道:“那这些人长什么样子?”
老板想了半天,道:“这个记不太清,反正是……和你们一样都有剑。”
一连跑了六家药铺,果真是给人做了手脚,将这些药尽数卖罄。谷幽怜气愤不过。杜长空长叹一声,轻轻地说道:“天要亡我……就算有药,也是治不了的……”
谷幽怜忙道:“师父,再走十里路就到白帝城了,您坚持一会儿。”
杜长空摇摇头,道:“乐盗屠医,武林四极。巫山派祖师慕可楚何等医术,天下用毒好手见之尽皆凛遵,他调制的毒药,不是他本人又有谁解得了?……咳,那甘凌容夫妇武艺虽强,却不及慕前辈当年的十之一二,习武乃我辈主业,尚且如此,医道……哼,我瞧甘氏夫妇当真未必能拿得出解药……再说,杀子之痛不共戴天,他们怎肯救我……”
谷幽怜痛哭流涕道:“师父,这一切皆因弟子而起,若非……若非弟子向这位边师兄胡搅蛮缠,那小贼也不会来罗唣,事情便不致闹到这个地步……”
边城雪心下阵难受,暗想:“若非答应过羡太师伯不可泄露他在世之秘,他一出手说不定也可救杜前辈的性命,但此处与庐山已相去甚遥,再回头是万万来不及的了。”当下道:“谷师妹不要太过自责,有一分希望咱们便要争取。如今情势危急,唯有快马加鞭赶到白帝城再行计较!”
行了七八里路,人倦马乏。时已入夤夜,风高月寒,银辉撒地。来到一处废弃的茅草陋舍,生起一堆炭火。边城雪出去打了一只野兔,架在火上烘烤。杜长空食不甘味,昏睡过去。这城雪也找了一块地方铺上稻草躺下,谷幽怜却恁样睡不着,思潮起伏,踌躇不安,拿着剑在屋外乱砍乱舞,恼恨不已。
子夜时分,谷幽怜仍在屋外徘徊。边城雪忽地睁开双眼,感觉有异,拔出佩剑来到外面。
谷幽怜悚然一惊,道:“边师兄,出什么事了?”
边城雪道:“有声音。”
谷幽怜左顾右盼,迟疑道:“什么声音?……我怎么听不见?”
陡然间边城雪纵身一掠,电光火石之处,剑锋已将来箭斩断。谷幽怜大骇,也拔出剑,纵声喊道:“何方贼子,快现身罢!”平日里她总自称“老娘”,今日边城雪在旁,不知怎地,无论如何也不想招他讨厌。
只听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唿哨,接着便觉有人从四面八方接近。边城雪练了一年羡仙遥亲传的庐山派精甚湛内功,早有察觉,道:“谷师妹,你进屋去护住杜老前辈,这里交由我来。”
猛然自树梢、梁角、屋脊、岩后又射出十几支利箭,边城雪右手仗剑狂舞守住门户,左手连抓边掷,前八支箭四四分别相撞,余下七支箭也被剑荡开。边城雪大喝一声,剑气射向屋后一棵大树。树梢上跃下一人,黑衣蒙面,更不答话,一剑递来,接着周遭又跳出七个、八人将他圈在核心。论内功,边城雪比他们任何一人都强,但这八人似乎受过专门训练,剑术之整齐无可挑剔,不疾不徐,剑光绦绕,而且各自严守一隅,无论边城雪如何出招,皆不能突出包围。
此时陡然间竟有一声音传来:“凝心静态,抱元守一!记着口诀:大实若虚,化直为曲!空明若虚,化繁为略!”
边城雪并不知是何人之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