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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吃了我也没用。”蛇游弋著消失在了镇明身上,他一直镇定的表情一下子就碎裂了,恶狠狠地看著临花,“他们会知道的。”
“知道我为什麽抵死也不肯出这房子吗?”临花笑眯眯的,看著趴在地上的镇明,“这屋子里灵气太足了,你都没心思发现这屋子的异样吗?”
他把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认真听的表情,这个表情他常做,总有三分妩媚,但是现在再看,却有种格外的不怀好意。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屋子里静默一片,青君低著头,无法动弹,一时都说不清自己心里什麽感受。
“夔龙!”镇明的脸色大变,“你们居然……带了夔龙。”
“是啊。”临花笑吟吟地,“夔龙,有阿银在,我相信,不管你在这屋子里架了多少水镜,外面的人又有多好奇,哪怕是命格星君拿著窥尘镜,也不知道我们今天到底发生了什麽的。”
夔龙……青君模模糊糊地想起这个词,似乎是他那个莲花瓦罐里封印的某个妖魔,原来它居然那麽强大吗?
“胡说。”镇明皱眉,强硬道,“我们能知道你的消息,甚至包括你又怀孕了。”
“他们至多知道你被我杀了而已,别的话一句也传不出去。”临花可有无不可地耸肩,“你压根不知道在这屋子里发生过什麽,你之所以会知道我怀孕了,只是因为看了我吃的菜色而已。”
“离白圈啊,还是临月到来啊,或者我怀孕了,其实我都没有隐瞒啊。”
“你在等我!”镇明终於听懂了,“你知道……知道我还会来,所以引诱我的。”
临花含笑,“是啊,其实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著杀你。”
“其实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临花叹了一口气,“但是你总是不说,又百般跟我作对,我只能先收拾你了,不过正好,你身上的灵力,可以给临水接用,他现在应该正需要。”
“镇明,你说的没错。”临花看著远方,“有因必有果,当日你种了因,今日便要有收获的心理准备。”
他的语气里含著淡淡的笑:“我一个也没打算放过。”他的声音悠悠的,像是天边那朵云,飘渺轻盈,“黄乘,是最睚眦必报的种族啊。”
百花杀 49 黑暗之枪
青君醒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五月的傍晚,凉风徐徐,别有一番特别的滋味。
他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之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那藤椅是他亲自选的,现在他才发现,这椅子如此的舒适。
他往上看了看,桃树的叶子绿油油的,被橘色的夕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像是一枚枚大型铜钱。
真是一棵宝树啊,他想,抻了个懒腰,才慢慢想起来,这似乎是临花的椅子,那麽他躺在这里,临花去哪了?
“临花!”他跳下椅子,大叫一声,动作太快,身上的被子还滑到了地上。
“临花!”他又叫了两声,也无暇顾及别的,屋子里却传出一声招呼。
“我在这里。”
是临花的声音,青君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有种懒洋洋的适意,看来刚才那场睡眠相当不错,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他当时明明在听临花讲故事啊,怎麽睡著了?
他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也就不想了,把边上的果盘收拾了一下,端进屋子里去。
“殿下你借了我的血脉开了封印,帮我不是应该的麽?”临花坐在椅子上,身边放了一坛酒,也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封泥散了一地,酒香四溢。
“你是跟谁说话?”青君凑过去,不悦地看著地上的酒坛,“你现在怎麽能喝酒?”
这都什麽时候了,他每天做饭时候都想好久,忌讳这个菜那个菜的,临花居然还如此胡来。
临花拍拍他的手腕,声音温温和和的:“不是我喝的,是给阿银殿下的。”他指指地上的金色莲花罐子,抬手又斜斜地斟了一杯酒倒了进去。
阿银殿下的声音闷闷的:“本座并不想出去。”
“你不想出去,和你不能出去不是一个概念啊。”临花轻轻地笑,眼波温柔,“殿下,在一个坛子里关了这麽久,寂寞吗?”
莲花罐子晃了晃,里面金色的光线将整个室内都照亮了,里面的声音像是小孩子一样,嫩嫩的。
“不寂寞。”嫩嫩的声音清脆的像青涩的小果子,听起来一股羞涩的味道,“出去不出去,故园都只在本座的心里。”
临花点点头赞赏道:“不错,殿下果然不同一般。”他嘴角弥漫出一点点温柔,“殿下知道麽。你的後辈出生了。”
小罐子里的魔头居然还活著,青君大吃一惊,迷糊记得阿银殿下似乎被临水灌过尿,再之後,它就再也没有捣乱过了。
他早就忘了这一茬了,现如今看来,他们家居然还有别的生物。
“我曾经有幸养过他一段时间。”临花笑起来,“在那之前,夔龙也就出现在太古神话来,连我都没亲眼见过,他们都说夔龙嗜战,多数都在战场力竭而死,我养的那只,脾气倒不错,看来我们对夔龙的误会都很深啊。”
“夔龙,不过就是变异杂种罢了。”罐子里顿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你养的那只脾气不错麽,那便很好,本座脾气很坏,所以发誓终身不出这弹丸坛罐了。”
临花恍然大悟:“殿下是自己封印了自己麽?我说呢,谁能把殿下给封印了。”
罐子里没有回应。
“不知殿下可有什麽话让我带给小夔龙。”临花叹了一口气,“说来你们到底是一族的,殿下若有什麽提示的话,我转给他,也算是殿下照顾後辈了。”
居然是自己把自己关进去的麽?青君稀奇地想,奇葩真多啊,一串接著一串,看来魔界比人间精彩多了。
“本座没闻到他的味道。”阿银殿下的语气死板板的,“说明他隐藏的很好,那便让他一直藏著吧,只要不是夔龙,就可以活的好好的。”
“这样麽。”临花抚摸著眉梢想了一会儿,含笑点头,“殿下果然是殿下,大隐隐反倒是最好的路,如此我便替小夔龙谢谢殿下了。”
他提起那罐酒,一股脑儿全部倒入了莲花罐子里:“殿下,喝完酒你就睡吧,你今日帮了我,天界不忿,肯定要找殿下麻烦,殿下强悍若斯,自然是不怕他们的,只是我知道殿下必定是再不愿入这尘世。睡吧,等殿下醒了,若我还活著,再来拿酒陪你。”
那个金色的罐子晃动了一下,颤颤悠悠地,里面的金光一寸一寸地弱下去,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青君敬畏地看著那个罐子,临花的态度如此恭敬,他自然不能轻慢,只是临花说,阿银殿下今天帮了他,那是怎麽回事?
难道在他睡著的时候,发生了什麽事?
青君撑起额头,陡然觉得还是挺有可能的,他模糊记得,他在睡著之前,好像看到临花砸碎了什麽东西,那东西还有股浓郁血腥的味道。
他打了个寒噤,拒绝再想下去,他讨厌血腥的东西,那些东西破坏生活的美感,他一点也不想回忆。
“我很早就觉得了,你肯定会幸福的。”临花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眼神奇异,并不是恶意,而是一种欣慰,“你的脾性,注定了你这辈子得幸福,不好的东西都会避开你,因为你不想知道,也不想让它们入侵你。”
他长叹一声:“其实你的记忆并不容易洗去,可是每次都很顺利,只能说,你自己也不想记得,果真是幸福的人。”
青君看著临花,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架势,後者噗嗤一声笑起来。
“这是我老师哦。”临花指指平静下来的罐子,带著三分得意,“虽然他不肯承认,不过我闻得出他的味道来,当年我在人间闲晃,投生在一个官宦诗书之家,他是我家西席,是个酸腐老儒,平时最喜欢拿戒尺打我了。”
青君的第一反应就是怎麽妖魔都喜欢在人间投生,那麽现在……或者他认识的很多人里,就有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