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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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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有很多人在这里流血而死。

但那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如何死去?

“叮!”的一声。

盈姜手势顿了下,然后捡起一柄小刀。只有一尺长,不过比匕首稍大些,却是弯的,那刀上虽然沾满了血迹和灰尘,但只消轻轻一拂,刀刃便又现出寒光。

这兵器甚是奇诡,使这兵器的人招术想必不弱。若没有极诡异的功夫,也无法用这样的兵器。

但这刀最奇怪的地方不在这里,最奇怪的地方是这刀身只剩下了一半,还有一半被人削去。

刀身被削去一半本不奇怪,罗离自信一刀也能削去一半,但他只能从刀身的中间截断。

这刀却是沿着刀身的方向,平平地剖了开来。

普通的刀身一般也不过两分厚,这柄刀原本比普通的刀小得多,刀身也比普通的刀更薄,至多一分厚。这一分厚的刀身却被人对剖成了两半!

盈姜在附近找了找,果然拣到那一半的刀身,合拢来,分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骇人的神情。

要像这样对剖开一分厚的刀身,除非是用一件薄如蝉翼的兵器,但薄如蝉翼的兵器,用力稍过便折了,又如何能够剖开一柄像这样的刀?

然而,世间确实有这样这样一件兵器。

“云丝吗?”罗离喃喃道。

云丝本是一种丝,世上最细最软的丝,用云丝能织出最轻最薄的绸子。

云丝也是一柄剑。

剑名叫云丝,因为这柄剑薄得就像一根云丝。

这柄剑是一个天才的工匠花费了终生的心血锻造,但是他自己却没有看到过这柄剑,因为在他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最终他以身祭炉!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柄剑,所以他不惜牺牲生命也要让它出世。

传说他的灵魂附着在这柄剑上,所以,这是一柄不祥的剑。

持有过这柄剑的人,都已死于非命。

但是有一个神族剑客不害怕这个说法,他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因为它轻得不可思议,所以用它才能使出快得不可思议的剑法。

很少有人见过这柄剑,因为大多数人甚至还没有看清,就已经死在这柄剑下。

千年之前,这柄剑曾经纵横天下。

甚至有人认为,“云丝”已强过了帝晏手中的“天机”。

据说那个剑客确曾去找帝晏比试,帝晏答应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如果那人输了,就必须在千年劫数来临之时,担当神使。

那一战的经过,无人得见。

但当千年劫数来临,那剑客果然担当了神使。

只有“云丝”的锋利和坚韧,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才能在一瞬间将一柄刀剖为两半!

然而,“云丝”也和千年之前的那五个人一样,留在了异界,再无人得知它的下落。

想不到,在这个石室当中,竟然又看到了这柄剑留下的印记。

罗离感觉心忽然缩起来,就像有只手在他心头套上绳子,再一点点抽紧。

这里曾经有过恶斗,有许多人在这里死去。

千年前,神使手中的“云丝”曾经出现在这里。

那么,难道……

罗离俯身,飞快地拨开灰尘,在地上翻找。盈姜诧异的目光,他看不到,半空扬起的灰尘,他也感觉不到。

地上有被削断的铁索,有刀剑,也有匕首。

还有从衣服上掉落的铜纽扣,甚至女子头上的银发簪。

罗离不断地找,既盼望找到些什么,又害怕找到些什么。心头那根绳子越收越紧,几乎已无法呼吸。

盈姜看着他走来走去地翻找,最初的困惑慢慢变成一种复杂的神情。

灰尘弥漫,罗离的身影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纱的剪影。

忽然,他的身影僵住。就像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盈姜朝他走了几步,再走两步就能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但是她站住,默默地停留了片刻,她转身,走到石室外面。

暗门合上的瞬间,她看见罗离的身影,依旧僵凝有如雕塑。

×××××××××××××××××××

盈姜背靠着石壁,慢慢地坐下来。

暗门已隔绝了一切,周遭只有黑暗和寂静。

旧伤在疼。

疼痛或许算不上太剧烈,至少,她咬紧牙关就可以忍受,但是那种至死方休的感觉,远比伤痛本身更可怕。

当她无数次从睡梦中疼醒,真想在身体上狠狠地割上一刀,疼得浑身冷汗,抽搐翻滚,才能让她忘记那永无法治愈的旧伤。

疼到忍耐的极限,生命已让她恐惧。

荆珹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变成神族?人族的寿命那么短,我很快就会失去你。

她还记得荆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那种痛苦脆弱的光。

那天本来是仲春,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穿过疏落的花叶,落在荆珹的脸上。苍白的脸色,乌黑的眉眼有种触目惊心的美,他看上去就像一件精致的瓷器,那么漂亮,那么脆弱。

难道,你不愿意多陪陪我吗?

微微的风,一点点细碎的淡金色的阳光轻轻摇动,就像他眼里薄薄的光。

我已经只有你了啊……盈姜。

他的语气虚弱而空洞,就像溺水的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根稻草漂走。

她的心口像撕裂一般剧痛,几乎让她完全忘记了其它的一切。差一点她就想说,好,我陪着你,陪着你一直到生命终止。差一点她就已经忘记了漫长的生命,将要忍受漫长的无休止的伤痛。差一点她就会不顾一切。

但是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透明。

透明的目光穿过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投向虚无未知的地方。

走吧走吧,都走吧,他喃喃自语,你也是,她也是,都走吧。

然后他笑,冷酷地嘲讽地笑,你算什么呢?盈姜,你只不过是个药奴,比一只猫一只狗都要卑下的药奴,你装着高贵,还想要什么呢?你走了,我还会再找到一个女人,这世上永远都有女人,要多少都有。是不是呢?盈姜。

仲春的阳光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温度,冷冷的像冰一样。

寒意从肌肤沁进去,一点点夺走身体里所有的温暖。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漂亮得莫可逼视的脸庞,眼底深处的痛苦,冷酷嘲讽的笑容。他总是这样,痛苦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婴儿,融化她,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却又在她将要抱住他的时候,变成一个魔鬼,狠狠地撕碎她。

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盈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十六岁,成为药奴已五年。

她身体里植入了十数个药罐,各种不同配方的药在里面交汇,就像十几种不同的兵刃日夜不息地刺、切、削、割……她的五脏六腑。

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喉咙被药物毒哑,连喊叫的权力也没有。

为什么还不昏迷呢?哪怕只是片刻。

奶奶说,做错事的人要受到惩罚。

可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那年没有吃下奶奶给的饼?奶奶说,吃下那个饼就不会再有痛苦了,但是,奶奶往那个饼里掺进毒药的时候,她在窗口都偷看到了。

不想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辈子绝不应该是这样的。

再痛苦,也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她的主人很惊讶她的生命力。普通的药奴用过两年就会死去,最长的也不过三年,她是第一个活过了五年的药奴。所以,她成了一件稀罕东西,就像一只活了一百岁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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