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只是个同学的妹妹,整天跟在她哥哥后面像只小跟屁虫,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喜欢,甚至带点不知名的厌恶;因为有个小女生在旁边跟前跟后,对甫进入成长期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很多时候都不很‘方便’。
不能在她面前讨论哪个班级的女同学很骚、哪个女明星看起来很正点,更恐怖的是,对那个年纪而言被归类为‘禁忌话题’,却是所有冲动的男生最感兴趣的事——性,那更是一个字都提不得!仿佛在那小女孩澄亮清澈的眼前,研究那种超级有趣的男女情事是种亵渎。
很奇怪且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当时确实是存在的,所以他喜欢欺负她,因为她让所有玩在一块的大男孩没了该有的‘乐趣’。
然后,或许是种习惯,在她跟前跟后的日子里养成的一个要不得的习惯——他开始不再适应没有她‘出没’的时刻,就像是一条隐形的细绳在心头牵扯,每当她不在的时候,他的胸口总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那是种超级可怕的折磨,再怎么说,当时的她只是个全然没有女性特质的小孩,而他竟会对一个孩子产生这种莫名的依恋?!
因此他开始怀疑自己心理有问题,该不会是心理学上所说的‘恋童癖’吧?!要真是这样,那还得了!
于是他试着让自己少接触她,甚至对她视而不见,只为了消弭心头那要不得的错觉,直到她掉到河里的那一天——
那种冲击无非是经历了一场震撼教育,他没有办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的情况,那让他感到恐惧和惊怕,也庆幸是自己救了她。
没错,在他们三兄妹终于离开河堤之后,就是他很没骨气地游回去捡回了那个风筝,但他却没有还给她,不然,那只风筝不会安静地挂躺在他的房门后面。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没将风筝还给她的原因。
就在那一个午后,对感情懵懂无知的男孩心头悄然地住进了一个女孩,虽然当时他并不了解,但,时间和经验会堆叠出所有举止的真相,让人再也无法逃避潜藏在心头、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秘密……
‘我不会放你走,就像那只风筝一样。’他凝着身边秀丽的睡颜低喃,暖热的唇印上她微启的小嘴,以吻封缄。
努力写着笔记,双眼盯著录影现场,白睦琳的心却早已远扬,全然不在声光晃动的摄影棚里。
好吧,她承认自己战败在那头熊设下的两千万阴谋里,也承认自己逃脱不开他令人无法抗拒的情欲技巧,可是……她为什么会就此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傻呼呼就听了他的话,呆呆地搬到他台北的住所和他同住咧?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公众人物,就算名义上她是他的宣传,可孤男寡女同住一室,就算真‘没什么’也会被当成‘有什么’,何况他们还真的……有什么,哎~~
熊初墨不知何时踱到她身边来,猛地拍了下她的头。‘在想什么?’打从摄影中就发现她心不在焉地长吁短叹,这让他心头有点不是味道。
这女人,她的男人正在卖力地发挥演技,她应该是满脸崇敬地盯着他的表现不放才是,偏偏她的反应就跟一般人不同,不仅视线不在他身上,连心都不在了,怎不教叫他气馁?
‘啊?’怔愣了下,白睦琳茫然地眨了眨眼。‘咦?休息啦?’
‘是收工了。’为了心疼她无聊的等待,他一气呵成地将今天所有进度全数拍齐,更运用绝佳的带戏方式带领其他的演员共同配合,所以才能这么顺利收工。‘走吧,回……’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陡地数道闪光灯密集地直冲他们而来,顿时令片场一阵慌乱,而他们则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刺眼的闪光灯。
‘熊先生,听说你跟你的宣传传出新恋情是真的吗?’
‘这位小姐是不是就是传言中的白小姐呢?’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发表一下对熊先生的看法?’
接踵而来的突发状况和问题让白睦琳苍白了脸,她几乎不曾去设想到这种情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此时此刻就活生生地发生了!
熊初墨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往身后移,不让她遭受媒体的‘蹂躏’。
‘熊先生,请你回答刚才的问题……’
‘熊先生,这件绯闻的真实性到底如何?’
‘甚至有人目睹你们已经共筑爱巢同居了,是否真有其事?’
熊初墨蹙紧眉心、感觉到身后的白睦琳微微发抖。
她果然是单纯得过火,半点都无法适应演艺圈过于复杂的‘交流’模式,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三缄其口,不做任何表态。
‘熊先生,可不可以稍微让开一下,让我们拍一下女主角?’
这个要求显然挑起熊初墨的反感,他大剌剌地推开眼前的记者,不顾身后记者群的追赶、叫喊、纠缠,紧搂着白睦琳火速离开片场——
第8章
台湾媒体最厉害的招数就叫做‘无中生有’,而且没有理由的,每个记者全写得一手好小说,功力之强,足以将死人说成活人,更遑论其中有部分是事实。
由两人的初识到‘相恋’——她不知道自己和熊初墨之间适不适合用这两个字,但报章杂志都是这样写的;其中剧情曲折离奇、血泪斑斑,内容之精彩绝对足以拍成洒狗血的连续剧,看了直教两人虚软无力。
当然,她为了这件事被上司海骂一顿,熊初墨则是被经纪人急召回‘另类’密谈,连她这个宣传也没能跟着;毕竟她也是这件绯闻的当事人之一,跟在他身边没有好处,只会让事情更糟而已。
无所事事地在家闲得发慌,不能看新闻,因为新闻上全是SARS的病态报导,看了让人的心情更乱;也不能看杂志,因为报章杂志几乎都大篇幅地报导她和熊初墨的奸情……呃,感情事件,因此也是‘非礼勿动’。
无聊地盯着墙面上的钟,视线随着秒针移动好几圈之后,她突然想起挂放在熊初墨房门后的那只风筝,即刻让差点被寂寞吞噬的她精神大振!
平常她想多看那个风筝两眼,或稍稍给它摸上一摸,熊初墨那只熊总是不准。
说起这个,他不准的理由还真是千奇百怪!什么她刚吃过糖,摸了会招来蚂蚁之类;要不然就是会留下指纹呐、变脏什么的,全是无法说服她,却又让她想不出反驳方式的理由,也因此她一直找不到‘研究’那只风筝的绝佳时机。
此刻,她闲得发慌而他正巧不在,那么——此时不摸更待何时?
正当她兴冲冲地由位子上跳起来,准备往他房里冲的刹那,说时迟那时快,电铃竟选在这个有点紧张又不会太紧张的时候响起,差点将她吓得瘫回位子上。
哇咧!那头熊不会正好选在她正要做坏事的时候回来吧?!
呃,其实严格说来也不算坏事嘛,她只是想去看看那个风筝,到底是不是她小时候亲手做的那个。
不过也不对啊,那头熊是有钥匙的,不可能按电铃呐!那,到底会是谁呢?
这么想过之后,她的罪恶感稍稍平复了些,原本朝向熊初墨房间方向的脚尖,转而面向大门的方向前进。
‘哪位?’拉开大门,门口站的人令她有丝讶然。‘欸?大哥?’
白睦尔的表情有点严肃,不像她印象里他该有的表情;但那张脸的确是她的大哥没错,而且她很确定大哥没有孪生兄弟,所以还是侧身让他进门。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奇怪了,她记得大哥的‘势力范围’应该不会超过台南以北,今天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是怎的,怎会突然不通知一声就杀到台北来了?‘家里有事吗?’这纯然是直觉反应。
‘家里没事。’疲累地坐进沙发里,白睦尔犀利的眼凝向她。‘倒是你,怎么会在初墨家里?’
白睦琳心跳快了一拍,她几乎忘记自己现在所在位置有多不合宜,暗暗责怪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八成是住得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