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和岑沛铨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狄琛反倒很心平气和。
他摇摇头,说自己不太渴。
“你应该猜到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岑沛铨常年呆在上位,发号施令惯了,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居高临下不容置喙的感觉。
狄琛喉咙发紧,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坠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手术后遗症之类的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顿了顿,他说道。
岑沛铨把一个u盘推到他面前,语气中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你母亲的死与我,与岑家无关。”
他停顿一秒,又道:“当年环山公路,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所以那笔定期汇款,是——”
“没错。”岑沛铨沉声道,“是有关你父亲的补偿。”
“当初你母亲找到我,想拿回你父亲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但出于诸多考虑,我说服她放弃了这个打算,承诺会给她一笔三百万的赔偿款。”
岑沛铨眼眸幽深,说道:“她拒绝了。所以我后来让下属将这笔钱分批汇入她的银行卡里。”
“陆今找上你的那一天,想必编造了一个看似很完美的谎言,可事实是我和你的母亲没有关系。她多年前入职岑家,后来我妻子因为孕期情绪不稳,辞退了一批佣人,其中就有你的母亲。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纠葛。”
岑沛铨向秘书示意,将一张支票放到桌面,并递给狄琛一支笔。
“我知道你和岑宴秋在一起不是因为爱他,而是被陆今的骗局蒙蔽。现在事情澄清,真相大白,我不会计较你对岑家造成的一切损失,同样,你可以在这张支票上写下你想要的数额。”
狄琛接过支票,嗅到上面淡淡的油墨气息。
岑沛铨的话就像这张支票一样无可挑剔,毫无疑问,他是谈判桌上砝码最有分量的掌权者。
半晌,狄琛动了动手指,把支票撕了个粉碎。
“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所有事物,包括人,都有相应的价码?”他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往上一勾,慢吞吞道,“我没见过我爸,但通过他写过我妈妈的书信,我想他这个人差不到哪去。”
“这张支票,我不会要的。”
狄琛微笑道:“把他的骨灰盒还给我,还给我妈妈,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岑沛铨沉默片刻,说:“如你所愿。”
两人对视半晌,岑沛铨欲起身离开,狄琛忽然站起来叫住他。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岑沛铨问他。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狄琛视线游移地扫过那堆被撕得零散细碎的纸屑,撕着指甲边缘的死皮,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未来对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