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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2 / 2)

目光一扫课堂上窃窃私语的学生,他索性走下讲台,“是的,我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如果中日的战争已经影响到老师的选择,那么帝国大学可以再另请其他高明。”说罢,伍连德对着众人鞠了一躬,不顾木村廉的阻拦便转身出了教室。

见他离开,木村廉气得转过身走到伊藤奈良面前大声斥责道:“难道,这就是你对待师长应有的态度吗?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伊藤奈良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不需要中国人来教我如何学习西医。”

“你的医术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一点我无法否认,”木村廉竖起眉毛,怒声道,“可你的傲慢自大、固步自封只会让你成为井底之蛙然后逐渐落后于他人之下!”

伊藤奈良的目光落在奔出教室的落旌身上,半响他才缓缓说道:“就像那个中国一样,是吗?”

这个世上,哪个国家都可以,可为什么是中国?

这个年代,哪国人都没关系,可为何是中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大家有人会问,伊藤是不是喜欢女主?

谁管他到底是喜欢女主还是喜欢女主身体里的抗体,反正我家阿落只喜欢我家慕轩!

☆、第39章 Chapter。39水月镜花

落旌跑过教学楼却仍然没有发现伍连德,她停下来按着岔了气的肚子; 惶然地打望着却在拐角处看到了伍连德的背影。落旌神色一喜; 手放在嘴旁大声喊道:“伍院长!”

落旌的中文让路过的日本学生纷纷朝她投来疑惑和嗤笑的目光,可落旌浑不在意; 见伍连德仍然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落旌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声喊道:“伍院长——”

终于; 伍连德停住了脚步。他有些疑惑; 在这里也有中国的学生知道他是院长吗?他缓缓转过身,只见喷泉旁站着一个穿着帝国大学校服的姑娘。他缓缓抬了一下眼镜觉得那小姑娘还挺熟悉; 而她走过来仔细一看,伍连德有些不敢置信却又大喜过望:“……嘶; 这不是落旌嘛!”

落旌松了一口气,眼眶湿润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院长。”

幽静的茶楼中; 身着湖蓝孔雀花和服的美丽侍女跪坐在铺垫上沏着茶,壶嘴流出青竹色的茶汤,淅淅沥沥的茶水挨个儿点过盖碗、茶海、闻香杯、茶杯——侍女手上的动作优雅别致就像古诗中的行云流水; 却又带着日本特有的味道。

听完落旌这几年的事情; 伍连德摇头叹道:“了不起; 真了不起。”

落旌不好意思地笑,眼神明亮:“院长才是了不起; 若不是木村廉老师,我也不知道院长竟然拿过这么多学位。”

伍连德闻言,摇头笑:“小姑娘长大了; 也会人情世故那一套了。”

落旌抿嘴:“不是人情世故,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那院长来东京只是讲学吗?”

伍连德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是作为国民政府卫生署的中日交换教授到日本来讲学的,那些学生不愿意听课也罢,如今我也落得轻松。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异国他乡念书,想也知道吃了不少苦。木村教授是我昔年的好友,在医学上你能得到他的指导我很放心。”

落旌微笑,点头说道:“是的,木村教授对我非常照顾,对于我医学上的指导很是用心。”

“那你从前的病呢?当初你大伯带你离开得那么匆忙,到了日本若是没有好好调理,恐怕以后会埋下隐患。”见落旌点头,伍连德想到什么问道,“你对鼠疫这类杆菌产生抗体这件事情,你没对其他人说吧?”

落旌眨了眨眼睛:“放心吧院长,我没对其他人说过,便是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伍连德笑起来:“也对,不是每一个医者都能亲眼见到这种奇迹,若不是你是我亲自接下的病患,我也不会相信一个得了败血型鼠疫的女孩可以起死回生。”

隔壁的厢房里传来砰地一声响,似是瓷杯摔在地上打碎了,侍女歉意地朝落旌和伍连德笑了笑,起身向隔壁厢房走去。见到侍女的离开,伍连德才继续说道:“自从东北九一八事变之后,中国与日本的关系就变得微妙和紧张。落旌,一旦中日全面开战,你想过你在东京帝国大学还能继续完成这份学业吗?”

“那,院长的意思是?——”落旌犹豫地看向他。

伍连德眼神凝重,眼镜面泛着光:“趁中日两国尚未彻底撕破脸皮前,快离开日本吧。求学的话去哪里都好,英国美国欧洲美洲,只要不是日本。你若是想去,我替你书信一封,不管是美国或是英国,到时都会有人照应你的。”

落旌手指缓缓收拢:“可是,我大伯他——”

伍连德语重心长地规劝道:“六年前你身不由己,六年后,难道你也要按照别人给你定的路继续走下去吗?落旌,你要知道,在这个世道里,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命运,那么便没有人能真正救得了你。”

落旌嘴角带着一丝恬淡的微笑,可笑容像是面具一般隐藏着她最真实的想法。半响,她幽幽问道:“院长,你有没有再见到慕轩?”

“见到过。”伍连德叹息了一声,“你知道的,自从那场学生游行过后,段总理下台后段家便算彻底地没落了,树倒猢狲散,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猜到段家的日子过的有多么艰难。”

落旌想到了大夫人对自己说的话,眉目轻触地问道:“那慕轩他没有娶张家的小姐吗?”

伍连德皱着眉:“落旌,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慕轩执拗的脾气,只要是他不愿意的事情,便是把枪放在了他脑门顶上他也不会服半个软。”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前年年底的事情了吧,段总理在医院里病逝——”

落旌直起身捂住嘴惊叫一声,满眼不可思议:“老爷她病逝了?!”

见到伍连德肯定的点头后,少女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不忍地看向窗台上开得正好的水仙花,鹅黄的花瓣在阳光下越发娇美。她的嘴唇轻颤,想起了压死段家这头骆驼的那根稻草——三一八惨案,苦笑一声:“院长,我始终都不相信开枪打死学生的命令会是老爷下的。”

但是,她不相信又怎样呢?他们不相信又能怎样呢?

国人相信,那便是铁证如山。

伍连德感慨道:“落旌,医生最怕遇到不肯配合的病人,之前我便劝说段总理需要开荤补身体,可是他就是不听说什么也要守着因为惨案发下的重誓。可就是这般,报纸上的文人墨客还说那只是一个政治家在作戏给世人看。可退一万步,就算是真的演给别人看的,古往今来登台作戏的有那么多人,能将自己性命搭上去演给世人看的,又有几个?”

“从晚清到民国,他一生都是政客,晚年落得那般荒凉,总理他虽嘴上不说可大家都明白他心里有气。就连最后,大少爷抽大烟欠了别人十万大洋。债主找上门来,段总理却根本筹不出钱来偿还……他曾是北洋政府的总理,却被人家追得走投无路。住在上海时,家中奴仆已经被遣散干净,他自己赶走了两房风流韵事满城飞的姨太太,而最后病重住院时,身边也只有寥寥几人守着,这便是文人墨客笔伐口诛的罪人。”说着,他的手指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重响。

落旌垂着头吸了吸鼻子,话出口时才发现声音干哑得厉害:“家里一下子发生这样大的变故,慕轩呢?他……还好吗?”

伍连德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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