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点头,嘴上还不忘记耍贫:“算了,就给你小子一点面子吧。”
接下来的课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里老想着刚才的事情,唯一的败笔就是我哭了,真是的,百八十年没嚎过了,怎么最近老是关不住水龙头。
中午下课后,我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他和他的那帮兄弟成了我的保镖,我们一大群人走进食堂时的样子不是不威风八面的。
这一点要说明,自中学开始夏平就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米八几的个头留着一头似乱非乱,又乱得恰到好处的碎发,他是属于那种皮肤白皙但运动方面特在行的类型,一笑露出颗小虎牙两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儿,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好人缘。
坐在餐桌旁,我就像慈禧一样风光,众人把自己的菜都堆在面前,让我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真不错。”我嘴里满满的食物,含糊不清的说:“以后就这么办了,我要和你们吃饭,你们伺候我。”
“你慢点。”夏平皱眉,又在我碗里狠狠加了一勺饭。
“干什么呀?”我几乎跳起来。
“多吃点。”他瞪眼:“那么几口饭你吃得饱?喂猫都不够!”
“切。”我乘他不备,又把饭丢了回去,真是的,这小子就喜欢充大当老子,第一天和他一起吃饭就要给我下规矩。
“缨络。”他的一个兄弟王兴荣问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不知道。”我正努力地去挟一粒花生米:“谁呀?我得罪了什么人了?”
“杨名你认不认识?”夏平看不过去,用汤匙舀了一勺花生米放在我碗里:“听说你曾经在众人面前给杨名没脸,那些女孩子里有一些是他的fans,所以才来找你算账的。”
“哇靠!”我说:“美女护英雄呀,什么世道!”
“少装贫。”他拍了记我的头,不过他的手势一直很轻,这一下简直就是在给我掸灰。
“你小子敢打我。”我下手就狠许多,一掌过去,他差点噎住。
我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叫什么事儿呀。
王兴荣笑了,他挤眉弄眼地对我说:“找个老大罩你吧,后面有强手挺着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找谁呢?”我问他:“算来算去,这一片地上最强的就是校长,要不我牺牲色相,明儿穿上超短裙小可爱把他搞到手,以后好做你们的祖奶奶。”
“啪”,背后被人结结实实拍了一记,夏平竖起眉毛喝我:“废什么话,快吃饭。”
晚上,我穿戴整齐跟夏平回家,准备搭夏伯父的车去参加饭局,夏伯母穿一件雪白的连身无袖短裙,外罩桔红色的外套,配桔红浅口鞋,颈间一串光润圆浑的南洋珠子项链,说不出的高雅大方。
她说:“络络呀,你似乎不喜欢穿裙子,可是女孩子到底是裙装最漂亮,来,我上次看到一件衣裳不错,按你的尺码买下来,跟我来试试。”
我无奈跟她进了房间,眼看她取出一套雪白暗花的雪纺纱裙装,式样很简单,但裁剪合体,领口近肩处装饰有一朵拳头大小的绢质茶花。
“怎么样?”她微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大红大绿花案繁琐的料子,那天经过百货公司,一眼看到这套衣裳,就觉得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
“哇!”我睁圆了眼,这套裙子还真不是盖的,爱美之心人皆有,我虽然讨厌拖拖拉拉夸张的衣服,可也忍不住上去小心地抚摸那个料子。
“夏伯母,你对我真好,这衣服肯定很贵吧。”
“孩子话。”她笑着摇头:“我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的,跟我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来,换上它,我还买了相配的鞋子呢。”
她去找出一双圆头浅口的白皮鞋,鞋面上各有一只纤丽流动的蝴蝶。
我已经换好裙子在镜子前仔细地打量自己,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淑女呀。估计穿着这样的衣服,还真不方便再和萧瑟粗着嗓子说那些粗口了。
“真不错。”夏伯母温柔地笑:“女孩子还是要打扮一下的,络络,不如我以后多给你买一些这样的衣服吧。”
“别。”我冲口而出,又马上补充道:“不是不好看,可是我到底是个学生,不能穿得这么招摇的。谢谢夏伯母。”
我们走出门外。
“哟!”夏伯父说:“咱们络络还真是个小美人呢,平时看不出,关键时候还真够上台面的。”
“那是当然。”我笑:“谁叫咱们天生丽质呢。”
夏平本来张大了眼在一边看得呆住,听我这么一说,才又笑出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说:“一开口就穿帮露馅了。”
“夏平!”他母亲警告地叫他。
吹捧臭美完毕,大家上车开往本市著名高级场所——枫丹白露大酒店。
我和夏平坐在后座,一路上,他有些怪怪的,话也不多说,只是不断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怪不得你惹出这种事来。”见我要生气了,他忙解释:“我今天还在纳闷呢,为什么杨名会吃了你的亏,你小子哪里能够入了他眼了,现在我是明白了。”
“你才明白呀。”我得意:“就凭你?完全一个买椟还珠的货色,珍珠放在你面前都会当成鱼眼。”
“这我承认。”他谦虚:“像你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我还真得睁大眼好好看清楚。”
“嗷……。”车子正好拐过一片阴暗处,有人在后座闷声痛叫。
“怎么了?”夏伯母问。
“没什么。”我低头抚摸着手背,很怜惜的样子:“夏伯母这衣裳是什么牌子的呀,穿在身上真是舒服。”
“是香奈尔。”夏平一边愤愤地揉着大腿,“看我妈多疼你,一套要好几千块呢。”
“又不是用你的钱。”我白他一眼,马上去向夏伯父讨好地笑:“这是夏伯父和夏伯母两个人的人礼物,我知道的。”
“哈。”夏伯父大笑起来,他开着车不好回头,不住说:“络络嘴最甜,女孩子果然是最贴心懂事的。”
“那是真的。”夏伯母侧过脸宠溺地看我:“络络就是我们的小女儿。”
根据我们多年蹭饭局的经验,越是堂皇宏伟的饭店,酒席菜色标准就越是差,枫丹白露是此中极品,据说一桌酒席连菜包酒是8888块,可是到底没上什么看得进去的菜。
夏伯父被人拖出去灌酒了,夏伯母在邻桌同一群太太们应酬,我用筷子挑了挑桌上的一道“金粉世家”,抬起头,夏平正在奋战龙虾船。
“小样。”我说:“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报上说吃多生虾生鱼不卫生,时间长了肚子里会长出寄生虫。”
“呸。”他反驳:“寄生虫么?是不是跟你一个模样的?”
“去死。”我大力打他,他一边痛叫一边死死叼住龙虾不放。
硬撑到晚上九点半,眼看众人还吆五喝六地不肯散,我们就决定开溜了,好在场面本来就混乱,我们正大光明地走出去,也没有人注意到。
“我送你回家吧。”夏平说:“我们打的。”
“急什么呀?”我摇头:“我还没吃饱呢,我们去吃王记毛血旺吧。”
“啊。”他吃惊:“你还吃得下东西呀?”
“当然。”一提到王记铺子,我就忍不住嘴角馋涎欲滴,那里的东西是又香又辣超级下饭的四川菜,豆瓣、豆腐、大肠、鸭血、牛百叶、鱼头,又香又麻又倔强又柔弱,每次吃都引得我要流下感动的眼泪。
“哦。”他一脸委屈相。
“怎么?”我斜眼睨他:“刚才劝你不要吃那么多龙虾,像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