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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说:“等在原地,别动。”
他的住处一定离这条街不远,只等了十分钟就到了,远远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形,我立刻飞奔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
“唉,小心点。”他被我撞得直摇头,只好围臂拥住我,问:“等急了么?”
“不是。”我死死抱住他不放,把头埋到他的胸口上,隔着薄薄的衬衣,可以感到下面紧致的身体。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他轻轻抚摸我的短发。
“去你家。”我想也不想:“别的地方我不会去。”
“这……?!”
“怕什么?”我猛地抬头:“难道我会非礼你?你怕什么呀?我都没怕呢!”
他怔住,看我,半天,苦笑:“那么我们走。”
他的公寓并不大,一室一厅的标准单身汉面积,收拾得非常干净,装修朴素简单,像他本人一样清清爽爽。
厅里有一张很大的三人沙发,我走过去,把自己全部埋进沙发,又拍了拍旁边,学着电影里放荡女人勾引男人的口气,对他娇媚地说:“来呀?。”
他站在那里哭笑不得,走过了拍我头:“什么腔调。”
我乘势拉住他手,把他拖得跌到沙发上,周身软软的,布艺沙发的材质原本与床差不多。
“唉。”他叹气:“你真是孩子气。”
为什么说我孩子气!我嘟起嘴来,为什么我做任何事他都觉得我长不大。
可他还是把我带到了家里,我想,一个男人肯把女孩子往家里带,意义终归有点不一样。于是我小心地瞟着他,眸子是精白里透出钢蓝色,隆鼻弓唇,脸上淡淡的笑纹。
他也含笑看着我,身边蜷在沙发上的女孩子,短发浓眉,大眼丰唇。
这一幕如果定格到电影里,王家卫可以拍成婚外情,张艺谋可以拍成逃婚记,无论哪一种版本都是情色暧昧,可我们还是清白的,他甚至没有好好的吻过我。
想到这,我突然口渴,叫他:“枫”,舔了舔嘴唇,又把下面的话改掉:“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伤脑筋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他犹豫,沉默,不自觉地从口袋里取出烟,挟在手间却忘了点燃,终于,轻轻说:“我挪用了公司的一笔货款做股票,可是没有达到预期升值,全部套在股市里了。”
“哦。”我对股票与货款本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不过他既然这么担心,一定这事很棘手:“那你挪用了多少钱?股票全部套牢了?”
“八十万块。”他侧过脸去,不看我:“可是现在公司又在催货款,我需要尽快把钱还进去。”
“好大数目。”我吐舌头。
“对不起,缨络。”他没有把脸转回来,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很羞愧难堪,这却令我感到温馨,他心里毕竟是有我的,他是这么骄傲的人,居然同我说对不起。
“不要紧的。”我移过去抱住他:“你一定能把这笔钱追回来的。”
“可是现在股市大跌,原先的八十万只有三十多万了,这些天我天天守在股市里,眼看它走势这么一点点的往下坠,没办法了,下星期一若再不把钱汇入公司账号,催帐组到销货公司一调查,立刻真相水落石出。”
他有些伤心,盯着墙角的一只玻璃花瓶,柔声说:“缨络,我们分手吧,这事弄不好会坐牢。我不能害了你。”
“啊!”我大惊失色,坐牢两个字如同阴沟垃圾,怎么会和枫这样干净清秀的人联系到一起,他是我心头的一块美玉,任何时候也不该受到人间烟火的荼毒。
“你走吧。”他转头,脸上的忧郁更深了,这几乎已成了他的面目基调,永远的愁云黯淡,一种避重就轻式的水深火热。
“不要。”我忽然哭了出来,更加用力的抱紧他,生活的巨石有一股狂力,现在,我也感到了这种力量,已不仅仅只压榨在他的身上。
“都是我不好。”他扶住我,继续口气淡淡的说:“听信了朋友的消息,以为能借这把行情一步成功,谁知……。唉,你不懂的。”
我号啕大哭,边哭边说:“我懂的,枫,不要和我分手。”自那天看到他在办公室的情形后我就都懂了,他所有的忍辱受屈只为了一份微薄的工资,也许世人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可是他不可以,我心爱的男人怎么能受到这种不动声色间浊骨消神的磨难。
我跳了起来:“枫,我回去凑钱,我帮你凑这五十万。”
“什么?”他吃惊,也站起来,这是我们进房间后他第一次动容,可仍叫我心疼不堪,我情愿看到他永远低眉落目的气定神闲,也不要他为了这种铜臭的事情心绪波动,他本人根本不该与世俗金钱有一点点联系。
“你放心,我家里很有钱,这一点点……,算不了什么。”我要尽量把话说得轻松一点:“你别这样呀,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这钱是我先借你的,以后等你赚了,再还给我。”
他呆住,说:“缨络……。”
“放心。”我向他保证的笑,脸上还挂着泪珠:“你相信我,这完全是小事情。”
“唉。”他紧紧拉住我的手,不忍而无奈,我的眼睛只能平视到他的胸口第一粒钮扣处,忽然,他低下头,托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吻了上来。
“妈妈呀。”我在心里叫:“终于来了呀!”
他实在是很温柔很温柔,舌尖轻轻挑开双唇,滑过齿面,在舌面上一点点的舔过,他的牙齿咬在我嘴唇上,一紧一松,微微带着吸吮。
我只觉头晕目眩,这才是真刀真枪的爱情呢,可惜我不过是个有理论没经验的小混混,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好战战兢兢地承受,小心翼翼地回应,他吻得我异常舒服,以至于他松手时,我竟像条蛇一样软跌到地上。
“怎么了?”他忙又把我扶起。
“没……,没什么。”我咽了口口水,一瞬间豪情万状:“枫,我先回去了,你给我三天时间。”
“嗯。”他神色变幻,凝视我:“缨络,对不起。”
可我浑身充满力量,这世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有枫在,有爸爸在,只要他们支持我,我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到!
第十章
10
他陪我在街上打的,我坚持一个人走,直接把车停到夏平家门口,现在大约已是夜半十二点,如果敲门的话一定会惊动夏伯父与夏伯母,于是我做了一件久违的举动,从他们家水管一路爬上大阳台。
这处阳台连着宽阔的大厅,是二楼,夏平的房间在右手第三个门,当我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时,正趴在桌上打游戏的他差点没吓死。
“干什么呀?”他叫:“你搞突然袭击呀?”
我一屁股坐到他床上,随手把他搭在床沿的一件T恤拉过来擦汗,胡乱抹了一记,立刻皱眉:“什么味儿?夏平,你这件衣服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