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内敛的人,向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默默地用行动去说明他的那份热诚。
但这样的态度在蕾妮眼中又是另一番不同的解析。她认为,马西莫和她父亲一样冷酷,也许在这个庞大的资本社会,惟有金钱才能打动他们,惟有资本的扩张才是他们最有兴趣的。罗西尼家族的传媒帝国虽然不能与蕾妮家的相提并论,但是在意大利却有相当大的吸引力,加之马西莫的父亲与杜邦先生的交情,让他们在蕾妮一出生就选择了联姻。
哈哈,多么可笑的人生,一个人的命运可以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就被残忍地决定了,不知道这是预言还是宿命。
蕾妮望着眼前穿着宴会服的男男女女的虚与委蛇感到无比的恶心,缓缓走到了宽大的露台上,这所维也纳式建筑让蕾妮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个露台了,至少她能在这里感受到一丝的宁静。
宴会,宴会,仿佛这个世界上有参加不完的宴会,而这些宴会大多都是蕾妮厌恶的那种,真的,除了那一次,那改变她生命的一次晚宴—;—;
“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鞋。它们不应该在这儿。”
“你没有权利这样说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方式。”
“不要妄下结论,小姐。我们才刚见面,你了解多少?”
“我想我喜欢你。”
“一个理应得到世间所有宠爱的女子,为什么有这么寂寞的目光?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她,让她懂得什么叫快乐。”
他,就是那个她深深爱着的他,每次一参加这样的宴会,她都不自觉地就想起他,想起他们相遇的那个露台,那一夜,她记得,天空中仿佛有若隐若现的星光……
现在,仍然是一个孤单的露台,却再也没有那般的回忆了。她的直觉一向是准的,该死的准确,对于雷纳多,她没有办法说清楚那样的感觉,其实到现在她还是不怎么清楚。也许就只是一个迷吧,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迷。
微微地起风了,蕾妮感到了有点冷,突然一件外套披上了她的肩膀,恍惚中,她以为是……“雷纳多!”她失声叫了出来。转过身,却是马西莫那张冰冷的脸。
“我让你失望了吧。”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他原本就是一块冰雕成的。是啊,他们两人是不同的,也许是褪去冷酷的表皮,马西莫也是一个好人,但是她清楚,马西莫不是上帝给她创造的那半个圆。
“我……”她第一次觉得面对马西莫无话可说。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说他不会干涉她的自由,只要她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只要能维持他未婚妻的美丽外表,他都会忍受。当然,她也必须要忍受他的花心,忍受他的傲慢和孤傲。
“其实我很明白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我要再一次提醒你,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波蒂切里的。”他说到波蒂切里的时候闪过异样的神情,蕾妮看到了,她不敢确定,因为她似乎觉得那丝表情代表了嫉妒。
嫉妒?会吗?她不能相信。
“蕾妮,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马西莫压低了声音。不能让其他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否则这又会是上流社会的一桩丑闻。面对固执的蕾妮,他感觉有些无力。原本他以为,她和雷纳多在一起不久就会发现他们两个并不合适,但是却事与愿违。
蕾妮,他的小女孩,是属于富裕和最上流生活的。雷纳多虽然有名,但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个小圈子,他永远也挤不进去。
幸福,这两个字听在蕾妮的耳朵里仿佛就是一个嘲讽。什么是幸福?
她要幸福,是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和她妈妈一样,不是和那些身上套着美丽枷锁,不顾一切向上爬的女孩一样。她们从小就把命运出卖给撒旦了,怎么能有幸福可言?
妈妈离开香港的时候只有19岁,虽然巴黎有好多那些女孩子一辈子都梦想的美丽时装、首饰、香水和化妆品,有几所大房子可以供她开各种各样的舞会、晚会和派对,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蕾妮不是不知道爸爸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妈妈只是默默忍受,继续忍受。可怜的皮埃尔·;德·;杜邦,他总是认为他和妻子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却不知道,其实她爱他。
也许起初是不爱的吧,蕾妮看过妈妈相册里那个男人的照片。修长的手指,清秀的面孔,一把小提琴,一颗爱她的心。那个时候,妈妈还不叫蕾切尔·;德·;杜邦,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夏溢秋。可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她嫁给了皮埃尔,这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于是爱他变成了她的习惯。
有时候,人不需要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要习惯性地去做就好。有时候,人不要知道满足是什么,只要心里装了东西就好。可是皮埃尔从来不理解她,也不试图去理解她。他们之间隔了条鸿沟,他走不出去,也不让她进来。也许,蕾妮自己的命运就如此这般地被牺牲。天知道这样的牺牲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也许只要过了这一天,也许要过很多很多年。
所以现在才来说幸福,不是讽刺还会是什么?
“蕾妮,你哭了?”马西莫发现她那小小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着,连忙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抱住她,“我的话让你伤心了?”
他温柔地伸出大拇指揩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像羽毛扫过,“亲爱的,别哭了。有人会看见的。”
蕾妮拉住他礼服的袖子,“马西莫,我们解除婚约吧。我要和他在一起,我求求你了。”她那楚楚可怜的眸子盯着他,非要让他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不可能。我的家族和你的家族都不会答应的。而且我要再跟你说一次,你和雷纳多·;波蒂切里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蕾妮有点愤怒了。每一次和马西莫谈话, 总是会不欢而散, 他太强势了, 让她觉得有点不安。她需要一个极其依靠她的男人, 就像雷纳多那样的男人。
“因为……”马西莫有点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将那件事情说出口。
“因为什么?你能找出什么样的理由?”她说着,往大厅里退去。
“蕾妮,你知道莫菲吗?最近米兰小报经常登载她和波蒂切里的小道消息……”
莫菲,这是个熟悉的名字。难道说就是米兰Niro酒吧那个Bass手?是的,她不该忘记的,雷纳多经常提到那个女孩,喜欢钢琴的女孩。每次雷纳多说到莫菲的时候,眼中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光芒,也许那不是爱,却又是不能被人所忽视的一种力量。
虽然只见过她一次,但是蕾妮却能感觉到那女孩身上的那种奇异魅力,让人感觉到她身上的疏离。对,是那种疏离,和雷纳多一模一样的气质。
一团疑窦在心中慢慢形成,环环绕绕的,竟成了半个圆……只是,只是蕾妮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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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时间,历史的钟摆走得有快有慢。
“父亲,我来了。”这是蕾妮第一次踏进巴黎新区这栋灰色的大楼。它,现在是属于她父亲的财产,而将来,也会属于她。
里面的工作人员忙碌着,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片刻的疏忽就失去一个头条新闻。这就是媒体的世界,生机勃勃中却仍有那些一成不变的东西,让人厌倦。
老杜邦坐在黑色的皮椅上,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朝她点点头。蕾妮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看着门外的工作人员,这个世界,只有她,才有资格那么清闲。
游泳,网球,钢琴,旅游,凡是她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在片刻成为可能,但是她却没有自由。
“董事长……”突然父亲的助理Michelle面色铁青地跑进来。
“什么事,为什么不敲门?”父亲的威严让所有人都害怕他,但是他们却也很敬重他。
“我们在阿根廷的收购计划因为经济危机的影响受到了阻挠,银行不肯贷款给我们。”
老杜邦的脸色一下子就凝重起来。他不愿意女儿过早地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痛苦。名牌的时装,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