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畴道:“队长,大事不好了,首堪惠被歹徒杀了!”
狄路垂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心中惊惧地闪过一丝念头:“难道是自己的安排出了差错?”
任畴汇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有一个小偷潜入首堪惠楼上邻居家偷东西,碰巧主人在家,就大叫抓小偷,抓小偷。小偷见势不妙,刺了主人一刀夺门跑了,率先赶到的首堪惠便一个人追了出去,追到解放大道岔路口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偏偏一辆自行车冲了出来,把首堪惠给撞倒了,那小偷见首堪惠摔倒在地上,就趁机回身给了首堪惠一刀,恰巧刺中心脏,当场就死了……”
狄路垂暗暗叫苦:“天哪,天哪,我只是叫你把首堪惠撞伤,让她无法调查望月楼纵火案就好,你怎么把她给杀了?这不是事情越搞越大吗?又让我怎么跟首沙洲交代?首沙洲如果知道了真相,非跟我拼命不可!我操你妈,一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傻瓜,蠢驴!”
任畴等了半晌,没听见狄路垂的声音,以为他沉浸在悲痛当中,劝慰道:“队长,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心也没有用。所幸的是,凶手没跑多远就被那骑自行车的年轻人给抓住了,也算是为首堪惠报了仇,她死也应该死得瞑目了!”
狄路垂一听凶手被抓住了,心里哀哀悲叹:“这下彻底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凶手落到任畴手里还不什么都招了?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自己算计了自己!”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3)
任畴哪里知道狄路垂末日来临的感受,兀自以为他是为首堪惠的牺牲而伤心得说不出话来,感动地想:“真想不到他会为同事的牺牲如此伤心!”嘴里继续汇报道:“还有,已经查清了小偷的底细,小偷名叫邢宙,武汉人,二十五岁……”
狄路垂一听此言,如同枯木逢春,惊喜地连声道:“等等,等等,等等!”
任畴诧异地问:“怎么了?”
狄路垂握紧手机,紧张地道:“你刚才说凶手叫什么名字来着?是哪里人?多大?重复一遍!”
任畴道:“小偷名叫邢宙,武汉人,二十五岁,父母双亡,没有亲人,有过前科,还坐过牢,到江壑才五天,因为找不到工作才入室偷盗,没有其他的目的,也没人指使!”
这番话狄路垂听得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刚才纯粹是瞎担心,兴奋地想:“根本就不是自己暗中安排的那个人,既然如此,这便只是一个普通案件,意外案件,便不用怕牵扯到望月楼和小种蝶的事,当然也就不用怕无法跟首沙洲交代了!老天原来不是在捉弄我,而是在关照我,无意中替我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危机!”这样想着,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任畴被狄路垂突兀的欢呼声吓了一跳,关切地问:“队长,你怎么了?”
狄路垂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开心开过了头,慌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为堪惠大仇得报欢呼而已。”生怕任畴追问,紧接着道,“遗体在哪?我马上过去!”
任畴道:“在人民医院。”
狄路垂点头道:“好,知道了,你在那等我。”说完,合上手机,沉吟了会儿,回到包厢跟殷士赋耳语道,“老大,刚刚接到汇报,沙洲的妹妹抓小偷的时候被小偷杀害了,我想马上过去看看。”
殷士赋不由得变了脸色,下意识地看了首沙洲一眼,赶紧道:“那你快去,快去,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狄路垂低声应了,特意跟首沙洲打了招呼,这才出了包厢,匆匆往人民医院而去。
刑警队队长、未来局长的专车谁敢阻拦?
一路横冲直撞,不管红灯绿灯,全都畅行无阻。因此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便到了人民医院。
在门口恭候的任畴见狄路垂来了,大踏步迎上替他开了车门。
狄路垂腰部一挺,脚下一蹬,干净利落地下了车,右手顺势一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嘴里迫不及待地问:“在哪儿?”
任畴回答:“三楼。”转身当先领路。
也不乘电梯,沿着楼梯直奔三楼。刚刚到得三楼走廊,便听得一阵撕裂空气般的号啕大哭声扑面而来,声音刺耳之极。
狄路垂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转头问任畴:“谁在哭?这么难听!”
任畴认真辨别了一下声音,道:“是乌萌浩!”
狄路垂大为诧异:“他也会哭?”
两人加快脚步循声前去。
到了一间半掩着门的病房前时,那哭声便如怒海之潮,奔腾汹涌,铺天盖地,其间蕴含的伤心和怨恨简直让人心悸。
狄路垂不由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巧正踩在任畴的脚面上。
任畴猝不及防,疼得哎哟一声大叫起来,可声音却淹没在乌萌浩的哭声里。
狄路垂自然毫无觉察。他顿住脚步,运足内力,这才定下心神,推门而进,但见乌萌浩正扑在首堪惠的遗体上哭天抢地号啕不停,刑警黄浑仔显然也受不了这样的哭声,双手掩着耳朵,满脸痛苦地站着。
狄路垂走到乌萌浩身边,拍拍他的后肩,沉痛地道:“萌浩,堪惠已经走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化悲痛为力量吧!”
哪知乌萌浩一听到狄路垂的声音,霍地跳将起来,一把抓住狄路垂胸前衣襟,吼道:“凶手,杀人凶手!你还我堪惠,你还我堪惠来!”呼地一拳直击而出,正中狄路垂的鼻子。
狄路垂哎呀一声飞了出去,撞翻一张椅子,然后摔倒在地。
乌萌浩犹如猛虎下山,一个箭步扑了过去,骑在狄路垂的身上,左手摁住狄路垂,右手握拳雨点般落在狄路垂的头上。
养尊处优的狄路垂哪里经受得住乌萌浩的连环重击,眨眼之间,便痛得晕死了过去。
任畴和黄浑仔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左右扑上,死死抱住乌萌浩的身子,可怒火中烧的乌萌浩力气奇大无比,哪里抱得住,急得两人大叫:“住手,住手!”却毫无效果,只得齐心协力向前一扑,把乌萌浩压倒在地上。
乌萌浩却不甘心,拼命挣扎,愤怒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任畴火了,喝道:“闹够了没有?”啪的一声,狠狠地给了乌萌浩一个耳光。
乌萌浩脸上一痛,清醒了过来,心知把事情弄糟了:自己无凭无据,居然把狄路垂当作凶手打了个半死,仅凭这一点,狄路垂恐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折腾个半死,甚至把自己赶出刑警队,那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过问案子的事了,那首堪惠的仇恨、小种蝶的绑票案怎么办?怎么办?脑筋急转,想着主意,总算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办法,遂故意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道:“放开我,放开我!任畴,黄浑仔,你们放开我!我非把凶手打死不可!我要打死凶手替堪惠报仇!我什么也不顾了,我要打死他!”
任畴怒道:“什么凶手?你发神经啊,你打的是队长!”
他也会哭?(1)
乌萌浩故意啊的一声,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打的是队长,这怎么可能?我刚才打的明明是凶手啊!刚刚我心里正叫嚷着要杀了那个小偷给堪惠报仇,你就把凶手带了进来,你不是为了帮我报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