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本来就有毛子克星的名声,眼下又是大胜的消息人们是确信无疑的。
李安生却是从林虎的便条上得知了具体的战斗经过与战果。
还是丁大叔想出的计策管用,用所谓运“金砂”的船做诱饵,将俄匪引入预订的埋伏地点。
其中两艘是炸药船,俄匪可不止一伙,争先恐后的想要抢金子,以为挤的前就能多得好处,谁知道是在送死。
倒是让林虎也没料到,互不统属的俄匪还没开打就已经乱成一团,争着想要抢金子,把大船挤在了后面。
俄匪见到四艘小船四下乱窜,将两艘“装着沉甸甸金砂”的小船扔在一边,只顾上来抢金子,一下子就被炸翻了三五条船,慌成一团的俄匪接下来的表现可想而知,以有心算无心,这次伏击还算是成功的。
只是奈何不了俄匪的铁壳船,战果没有最大化。
李安生随意在胭脂沟走动,到处都是议论这场河上大战的三三两两的人群。
的确,老毛子这次突然发力,让许多人都有些惶恐,过去的阴影又弥漫在他们的心头。
稍有些头脑的,都知道这次老毛子拿河运在卡金厂的脖子,跟老毛子对着干,前途难料。
谁知道金厂还是固执的不肯向老毛子屈服,在河上狠狠的坑了老毛子河匪一回。
李安生走在商铺街面石板路上,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到了下午林虎等人带了队伍回来时,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这次缴获了6条船,六十余杆枪,还抓了二十来个俘虏,自身伤亡却不大,死了三个弟兄,受伤的十来个弟兄早早就拿船拖了回来救治,暂时无恙。
这次虽说被俄匪的铁壳船突围而去,但抓到了不少的俘虏,倒是可以让黑龙江将军衙门能够理直气壮的质问下河对面的老毛子总督,在江防上可以顺势强势些。
谁都知道,经过这一遭,哪怕俄匪没有伤筋动骨,也不敢再这节骨眼上生事,金厂的日子倒是要好过多了。
李安生远远的瞧见库鲁诺夫躲在人群中,眼神怨毒的死死盯着码头上的受到英雄般欢迎的林虎等人,心有不甘的看着那些被绳子绑住一个接一个的河匪。
傻子都知道,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李安生等人一开始就给他下了个套,而他却自以为得计。
眼下无法在河运上辖制金厂,他的计划便夭折了一半。
李安生冷眼旁观,老毛子未免太天真了,还想继续赖在这里整坏点子,他是不会再给机会对方了。
他的心中已经立刻有了个新的打算,而这个打算,让原本因为一场大胜而欢欣不已的林虎大吃一惊。
第四十二章 初试牛刀(3)
林虎快马将俄匪袭击运金砂船之事上报给了黑龙江副都统(瑷珲副都统),并且请瑷珲副都统发文质问俄方,纵容俄匪入境。
谁也没想到,瑷珲那边还没给来答复,老毛子的动作倒是飞快,劳师动众赶来兴师问罪。
这次带队前来的是俄军驻海兰泡军队上校参谋古德列夫,以及海兰泡江防守备官恰米耶斯基,一开始就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李安生却是看透了对方虚张声势背后的险恶用心,老毛子只不过是想用势压人,强行索要这边二十几个俄匪俘虏,让俄匪一说来个死无对证罢了。
这边对俄匪并没有审判权,只能将对方放回,可李安生并不想这么容易就让这事给俄国人轻描淡写的化解。
其实按照律法,这些俄匪必须在本地受审,并处以刑罚,但是那坑爹的劳什子领事裁判权却让人头疼的很。在列强之间,领事裁判权只限于对外派驻的外交人员以及政府官员等人,但在羸弱的中国,却是没这么一说。
这些俄匪即便是匪,也还是俄国公民,同样在治外法权的范围之内。
虽说在这上头可以争一争,强行审判,老毛子也只能派人参加会审,但是李安生却不想在这上头多费口舌。
这次老毛子还打着试探这边反应刺探这边军事力量的心思,要是现在服了软,还有更多的卑鄙手段层不出穷的会使过来。
“我们这边从来没有听说过河上有匪徒造成什么祸害,大概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听说与你们发生交火的都是一些正经的俄商,你们必须立即放人,并且作出赔偿。”
身材瘦削高挑的古德列夫还有点军人的样子,但是色厉内荏的样子却无助于增扬他的军人风范。
刘文凤是个直性子,不是那些怀着龌龊心思而来的老毛子对手,李安生嗤笑一声,说道:“哦,难道这些俄商都是贩卖军火的吗?我们缴获的船上,除了这些匪徒与枪支,并无他物。还有,正经的俄商会出现在我们的江面上,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们的商船开火吗?”
古德列夫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清国人都是没有骨气只会推卸责任的软骨头,只怕他们气势汹汹的过来,还没有质询对方,这些人就会乖乖的交出俘虏,避免在外交上造成口实。
眼下阿穆尔当局正在谋求实际占领瑷珲城到头道沟的那片土地,并且在漠河等地积极开辟商埠,外交上的交涉一波又一波,清国的官员始终在谋求彻底拿回瑷珲。
要是俄匪入境劫掠金厂一事传出,并且有人招认与海兰泡当局有牵连,那么商埠是没得谈的,在瑷珲交涉上也会弱了气势。
这次被俘虏的俄匪中,有多名是河上多股匪徒的重要人物,古德列夫不想这些人多吐些什么东西出来。
恰米耶斯基顿时跳脚,这个清国奴竟然是个硬茬子,竟然敢对他们如此嚣张。
自从庚子年后,俄国在黑龙江南岸的势力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也许是少了压制,至今瑷珲等地不少土地不肯让出,就算是漠河,也是袁世凯强势入股之后,俄国人不得不给些面子,退出了此地。
“你这是在诬蔑,布拉戈维申斯克在阿穆尔河上的江防力量足以震慑任何不法分子,为何我从没听过过往商旅提过有河匪一事?包括贵国,不也是在河上毫无作为?我看河匪一事完全是你们在诬蔑造谣,企图往我们身上摸黑,居心不良。”
胖胖的恰米耶斯基恶狠狠的盯着李安生,浑然忘记刚才拿腔捏调,故意装作不懂中国话,此刻全不需翻译转述,而是用含混不清的中国话咆哮起来。
这胖子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头发梳的笔直,光可鉴人,谁知道从河上捞了多少好处,河上的确没有匪徒,谁敢抢有俄国江防水兵保护的俄商?谁敢在毛子兵轮前撒野?
这些都是鬼话,老毛子军队自己就是河匪,在河上横行霸道,对过往的中国商人强行征税。
李安生也不畏惧,只是横眉冷对,冷冷的说道:“哦,没有河匪吗?那么兴许是我们搞错了,只是是非曲直,还得等我们审问出结果才是。”
这才是真正的狠辣之处,随便你怎么说,人还在我手里,我爱怎的就怎的。
古德列夫没有想到这个清国小官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一时恼羞成怒,嚷道:“难道我们良善的国民,不仅要无端受你拘捕,还要受你审讯之辱吗?既然你们不肯交人,那么我们只好自己动手,到时候两国交涉时,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乃是引起纠纷的根本。”
这清国的官,都怕丢了官帽,怕的要死,要是用外交纠纷来一要挟,任凭你之前强硬若何,此刻也只能软的像条虫子一般,古德列夫深谙此道。
好家伙,又是一个会说中国话的老毛子,也对中国的情形了解透彻无比,不得不说是中国的悲哀,李安生有些悲凉,老毛子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取东北,可叹却无人能阻止。
要是没有一战的话,只怕老毛子已经顺利的与日本鬼子平分东北了吧?
这黑龙江没有人愿意来做官,便是有沙俄这绝大威胁在,可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