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竟成为了朋友。
“秋风落叶,一地萧瑟,没想姑姑却看得这般兴致。”一进院子,见我欣赏着落叶的飘舞,谷白打趣。
在我坚持之下,他对我的称呼没变,生气时还会叫我一声‘傅青华。’
淡淡一笑:“谷大夫是知道我刚泡了上等的铁观音,来蹭茶了?”
“看来,我是来对时候了。”谷白不客气的坐在廊下的石凳上。
进了殿拿了二个垫子出来,一个给他:“石凳凉,垫着吧。”
谷白突然站起,走到我左边,讲了几句什么,我抿唇一笑:“既然这么好喝,就多喝几口吧。”
谷白大喜:“耳朵能听见了?”
我摇摇头:“只是能看懂了一些口语而已。”
谷白一陈失落。
“已经习惯了,你不用再为此操心。”我反开始安慰他。
“以前,只因皇命,现在,不止止是皇命,而是真心想将你的耳病治好。”谷白眼底一片赤诚。
“谢谢。”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
“你当真想在这个废宫里住一辈子?”谷白轻泯口茶,突然问。
详装听不懂他的话,笑问:“你有办法带我出宫?”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你这里之后,必要再去趟崇政殿,到现在,皇上都没有放弃治你耳病的希望,皇上做的这一切,还消不掉你的恨吗?”
“不单单是那些因素,这里,”看着四周围连绵起伏的殿顶,我叹息一声:“不是我想要的归宿,你不觉得那些男耕女织,夫唱妇随,一生平平淡淡但生命中只有彼此的日子很美好?”
谷白一愣,“你这不是异想天开么?皇上爱上了你,他是不可能放你出宫的。”
重新为他倒上一杯乌龙茶,我笑得坦然:“所以,住在这里挺好的。”
“谷大人?”娇喘吁吁的声音喊起。
抬眸望去,竟看到了木香。
“木香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吗?”谷白笑问。
“玉妃娘娘今个吐得厉害,想找大人诊诊脉。”木香满脸的欣喜。
“呵,”谷白笑得有些不自在了:“三天前,在下刚给娘娘诊过脉,一切正常。”
“可娘娘真吐得厉害,还一直想吃些酸的东西。”木香拉过谷白的手就往外走,对于我是瞧也未瞧一眼。
谷白无奈,只得朝我挥挥手以示告别。
第一场雪,来势汹汹,只几个时辰,天地间一片素白。
当我从院中回来是,看到内殿之中多了无数卸寒的衣裳,还有柴火。
我轻叹了口气,吃的,穿的,用的,他还真是一样没少我,天冷了,热了,下雨了,下雪了,都会按需要供给。
听来送饭菜的宫人说,几个月前皇上新封的美嫔有了身孕,昨天被封为了妃子。
而玉妃,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
玉妃又得开始忙碌了吧?
傍晚时分,雪越下越大,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荣王妃。
很惊讶,她怎么会到我这个废宫里来?
如今我是后妃,按说她该给我行礼,但没有。
“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有花,有草,有池子,最主要的是清静。”荣王妃一一的将整个院子扫落了遍,一直温柔的笑着,只这笑容万般落寞:“原本的废宫,没想到经娘娘的巧手,竟变得温馨很多。”
我淡淡一笑,等着她将话题切入重点。
荣王妃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深深的看了良久,突然说:“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他不稀罕,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能让他性情大变?”
我一怔,这个他,是指刘荣吗?
荣王妃苦苦一笑:“我只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宫女,就算重要,也只是和皇上王爷一起长大的情份而已,可洞房之夜,他抱着我的那一刻,口口声声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身子一僵,望着荣王妃极美的侧颜,淡淡哀怨,淡淡愁容,这一刻,就算我说了安慰的话,对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也是一种伤害吧?
“他就要娶侧妃了,是我的亲妹妹柳诏水。”
我一惊,脱口而出:“王爷成亲不过一年,怎会?”
荣王妃望着我的目光多了些复杂:“王爷征战回的路上看上了个青楼女子,我见过那个女人,那眼神跟你有二分相似。”
几乎承受不住荣王妃那不带一丝责怪怨恨,只苦笑不已的眸子。
她又幽幽说道:“战功显赫的王爷娶个青楼女子为侧妃,百姓会怎么看?大臣又会怎么看他?可他完全不顾他的声誉和名望,执意要娶那名青楼女子。所以,”她的声音突然停顿,眼眶起了湿意:“我安排王爷见到了水儿,水儿的长相与你有着七分相似,并以自己一年无所出为由,请父亲出面请旨。”
不知道怎样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宫里这么多年,对于感情多多少少有些看淡,甚至看破,可刘荣的深情,无悔而执着,哪怕绝望,依然深情无悔。而荣王妃,又是一个怎样为刘荣着想的女人?她的聪慧,她的大度,她的容忍……
为什么刘荣不能好好珍惜她,珍爱她?
“初见王爷,他笑得温暖,成亲时,他全身冰冷,仿若没有了灵魂,三个月前,他又仿佛变回了初见时的那模样,就在你请求皇上守诺赐你为妃之后,王爷又开始性情大变,我注意到,每次与你接触过,王爷就会变一次,这些都是你造成的。”荣王妃苦涩一笑。
除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伤过刘荣,给希望过刘荣,那时顾的只是刘荣的感受,却不知道间接的伤害到了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荣王妃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一愣之后大惊,忙扶起她:“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姑姑,按说姑姑已是娘娘,我该给姑姑行大礼,但我今天来,并不是将姑姑当做娘娘,而是王爷最为爱慕的女人来看待,”荣王妃声音透着哀求。
“王妃快起来,有话起来再说啊。”极力扶起她。
“不,”荣王按住我扶起她的手,声音哽咽:“我不知道姑姑心里对王爷是否有意,只求姑姑,若不爱王爷,就不要给王爷希望,若爱王爷,就全心全意的去守住他,守住这份感情,柳孜必会想尽办法,甚至去求父亲全力护住姑姑。”
“什么?”我怔忡,荣王妃可知道她在说什么?
“柳孜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只求姑姑将心思坦呈告知孜儿,是拒还是守?”二行清泪从柳孜眼中落下,她依然固执的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这一刻,出声很困难,这双美眸,真诚,哀伤,恳求,很想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演戏,与众多后宫女人一样,可知道不是,透过这双眸子,明白她说的句句发自真心,没有忌妒,没有埋怨,只有全心全意的成全。
“姑姑?”荣王妃急了。
“王妃该做的应该是想尽办法获得王爷的宠爱,而不是来跟我说这些话。”声音已无法再平静,怎能不心动呢,想有个歇脚的地方,想有个安居的地方,只需一角,平静的生活着,可我若应了,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荣王妃摇摇头:“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用尽了任何的办法,王爷却连看一眼也没有。我却爱惨了王爷。”
“你在做什么?起来。”殿门口一声咆哮,瞬间,一道人影冲过来将柳孜拉了起来。
是刘荣,几个月不见,他身子变得单薄,下鄂几乎削尖,俊美面庞的冰冷更甚,整个给人的感觉竟多了几分的戾气。
这是战争所给的,还是我……
刘荣没看我一眼,拉起柳孜就走。
“不,王爷,今天一定要姑姑把话说明白,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那会毁了你的。”柳孜挣开了他的手。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刘荣低吼一句。
柳孜的泪落得更凶猛:“你是我的丈夫,我怎能看着你堕落,看着你自毁?”
“那也与你无关。”刘荣再次拉住了她,往外走去。
“姑姑?”柳孜转头看向我,眸底布满了哀求。
握紧了双拳,内心挣扎,真要那样做吗?把他逼至绝境真的好吗?
“姑姑,求你,姑姑?”柳孜声音里已透着绝望。
“王爷。”还是开了口。
他停住了步伐,没有转身,身子僵硬的站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