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正见到一个父亲拉着女儿的手提着一篮子的烂叶过来:“不要去理这种疯婆子。”说完,将整篮烂叶丢在了我面前。
冰冷,疼痛,这种身外的感觉远比不起我心底受到的痛苦。
疯婆子?是啊,我这模样,不是疯婆子是什么?
我摸上自己的头发,发丝凌乱,我快速(www。kanshuba。org)看书吧着。
踉跄的离开这个堆脏物地方。
不远处竟是个市集,人群涌动。
疼痛,使得我的身子不住的轻颤,冰冷的雨丝更让身体瑟瑟发抖着。
行人匆匆,他们望我的眼光有怜悯,有冰冷,有蔑视。
心一陈陈的紧缩着,这是哪儿?
脸上早已不知是泪珠还是雨水。
不知是谁撞了我一下,经不起一丝波动的身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刘幕,刘幕,你在哪。”沙哑的痛哭起来。
行人都以看怪物的眼神望着我。
直到雨停了下来,阳光露出云层。
直到声音哭得发涩,再也发不出音来。
直到绝望。
才静了下来。
使劲的用双手支撑起身子,任痛苦蔓延全身,用尽了全力才将身子站起,伛偻着极慢的往前走着。
“疯婆子,让开——”身子突然又被一个孩子撞倒。
那孩子看了我一眼,竟骂了句‘丑八怪’,然后哈哈大笑着,甚至朝我做了个鬼脸离开。
欲再次爬起,却在一边的水池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时,方才的绝望又再度袭上来,那是一张布满了伤痕的脸,蜈蚣般丑陋的疤痕爬满了面部,披散着头发黑白参半,一身的肮脏。
这是我吗?
再次痛哭,已然不知道这样的绝望该用何词来表达,只当再一次努力爬起时,脑海里想到的是刘幕,此时此刻,突然好想见他,好想听到他的声音。
他在哪里?
不不,不能见他,这模样让我如何见他?
不,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模样,这么丑,这么肮脏,这么的伛偻……
那我该何去何丛?
可不管我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茫然,腹中的饥饿告诉着自己必须找到吃的。
看到了不远处的包子铺,我摸摸怀里,钱袋呢?钱袋怎么不见了?
摸上脖子,还有脖子上的项链还在,这项链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多少值点钱,得赶紧去找当铺才是。
“使疯婆子,竟敢偷我的项链。”就在我解下金链子时,一只肥胖的手突然横了过来抢走了链子。
只见一个长相蛮横的妇人贪婪的望着被拿走的金链子。
“这是我的,还给我。”我冲上前去夺,然而,身子根本不能快步走,才半步,就痛得不行。
“你的?你看看你这模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大家快来打小偷啊,这小偷抢我的东西。”妇人突然高喊。
一下子很多百姓围住了我。
“我,我没有偷,这项链真的是我的。”我急急辩解,但声音早已哭哑,发出的声音弱如蚊声,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根本没人听到。
“最恨小偷了。”一女子上前就踢了我一脚。
我忙蜷缩起身子。
“打他。”偷项链的妇人喊道。
恐惧的看着周围,我拼命往外爬,根本毫无用处。
眼看无数的脚落在了地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还有同情心吗?竟然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
这声音?这声音……
许是那个男人身上不得不让人臣服的气势,周围的人让出了一条道。
背着阳光,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样傲岸,修长,目光是那般的温煦。
这一刻,忘了疼痛,我站了起来,看着他向我走来,满脸欣喜,张嘴欲喊,却在他说话之时,仿如一盆冷水被浇了下来。
他温和的说:“老婆婆,你没事吧?”
他,他叫我什么?老婆婆?他叫我老婆婆?我僵在原地,只愣愣的看着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在我手中,笑了笑。
“幕哥哥。”清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就见一个穿着鹅黄裙纱的少女窈窕走来,见到我时说:“老婆婆,这些钱你可以买些吃的,再去治治伤,别人就不会欺负你了。”
她是谁?怎么会和刘幕认识的?
我望向刘幕,却见刘幕正四处看着,那目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幕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快找家客栈住下吧,若是再下雨就麻烦了。”少女说道。
“也好。”刘幕点点头。
看着他们一步步的离开我的视线,我踉跄的跟上,喃喃不清的喊着:“不要走,不要走,是我啊,我是京云啊。”然而,这样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见,更何况是他呢。
我只得锁紧着他的身影,努力的跟上他,然步脚步一快,身子就钻心的痛,每走二步,我就得停下喘息,让这样的痛楚稍稍平缓再跟上。
可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当我平缓了痛楚抬起身子时,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人呢?人呢?我四处寻找。
“刘幕,刘幕——”我悲伤的喊着,就算喊声近不可闻,依然喊着。
“老婆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那个清爽的声音从后传来。
我迅速转身,就见她和刘幕站在我身后。
刘幕的深邃的视线紧锁着我。
泪涌上眼眶,心底一慌,赶紧低下头,慌着摇摇头,就离开。
不见了他,想见他,想在他身边,哪怕多看一眼也是好的,然而,当真正与他见上了,心里竟有一种恐惧,近君情怯,怕他认出我来,怕给他不好的印象。
匆匆的离开,这一次,不敢回头,怕再回头,又会忍不住跟上他。
夜深了下来。
天气更为冰冷。
找到了一处破庙,点起火取暖。
将自己蜷缩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喃喃,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几天前,我与他还在谷里幸福的在一起,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女孩子是谁?她长得真漂亮。
耳边是刘幕那一声‘老婆婆’,他竟然叫我老婆婆。
痛哭起来,嗓音还是没有好起来,呜呜咽咽的,低鸣着,悲伤的,绝望的低鸣。
“吵死了,哭什么?”懒懒的声音,有些稚气,又有些困意。
我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少年睡在干草堆上,长相俊美,但此刻满脸的不悦:“老婆婆,你哭什么?家里死人了?”
只是个孩子,我松了口气,摇摇头。
“那是因为脸被人毁了?”
我一愣,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这深度看来,”少年老气横秋的道:“应该是被女人毁的吧。”
他才不过十三四岁吧,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打了个哈欠,又道:“看你露在外面的肌肤,年纪也不大,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个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