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惊得她一颗心卜通卜通跳个不停,“有什么事情吗?”她明知故问。
“小姐,请问你还要续租吗?”饭店柜台人员例行公事的问。
“嗯……不、不用了。”
“好的,那么十二点的时候麻烦你将钥匙交还柜台。”
“我知道了。”
什么叫落魄,她总算深刻体会到了。
她提著两只皮箱,毫无目标的走在茫茫人海中,东西南北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有路她就定,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
天地之大,但哪儿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王爱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天傻傻地看著飘来散去的每一朵云,觉得自己跟他们很像,在偌大的天地之中找不到一个属於自己的地方。
说来可笑,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心无旁骛、认真的思考和自己切身有关的事情。
现在,她有著一种下可言喻的寂寞。
但是,要如何回头呢?
肚子咕噜的响著,提醒她该用餐了。
心情虽然很烦,可还是得先喂饱肚子。
她吃力的提著行李,就近找了问像样的餐厅。
“小姐,一个人吗?”服务生上前来招呼她。
“不是一个人难道我後面还有鬼吗?”她没好气的回答。
服务生虽满腹的怒气,也得委屈的陪笑脸,“对不起!请你跟我来。”
服务生将她安置在一处墙边的桌位。
翻著递送上来的菜单,她心里开始犹豫,这儿的牛排每客都将近一千五左右,换成以前,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几毛钱,但现在,却足以影响生计。
“一客腓力牛排。”她狠下心点餐。
其实两千多块和几百块又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无法帮助她度过难关,倒不如用来吃最後丰富的一餐,至於……唉!不管了,一切都等填补肚子再解决吧!
王爱爱抬起头时,看见前面走来一个挺面熟的女人:心里随即如枯木逢雨露般的高兴。
“咦,爱爱。”对方也认出她来。“真巧,你也来这儿用餐吗?”她不请自坐。
“是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企图再做挣扎,“丽莎,你最近好吗?”谈正事之前要先说些好听的场面话。
“还好啦!马马虎虎。你也知道的嘛!在台湾很乏味的,除了跳舞、逛街,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都快闷死我了。”她嗲著声音抱怨,不过,脸上却找不到埋怨的神情。“对了,下个月我想去夏威夷,你去不去?”
王爱爱面有难色,“我家里有些事情,恐怕不能跟你去了。”她的声音显得不自然。
“不要紧,其实……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丽莎的口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过了一阵子担心不安的生活,使得王爱爱培养出了高度的敏锐感。
她试著从友人口中得到点讯息。“是谁告诉你我的事的?”
“是菲菲姊。”丽莎毫不隐瞒的说。“爱爱,你别怪我多事,何必使性子跟自己过不去呢?菲菲姊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的离家出走,外面哪儿比得上家里好。听我的劝,回去认个错,你还是王家的二小姐。”她像说客似的说著。
丽莎所说的话,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
“别说这些了。”王爱爱啜了一口果汁。“介不介意让我借住你家几天?”她挤出这句话来。
丽莎愣了一愣,“不行。”
她的断然拒绝让王爱爱觉得好糗。
“爱爱,你别误会,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答应菲菲姊不收留你的。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不会害你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丽莎急忙解释。
由她的话中,王爱爱觉得不大对劲,“我们?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Diana、Fanny、Paula、Andy、Tony……所有的人都知道啊!”她逐一念出平时疯在一块的朋友。
“我姊姊真的去找过所有的人?”
“是啊!她很关心你耶!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要我们劝你回家。”
闻言,王爱爱气得全身发抖、七窍生烟,这分明是布下天罗地网,断绝她所有的後路。
看著服务生送来的牛排,即使是最上等的牛肉,她也毫无胃口了。
“你不舒服吗?爱爱。”丽莎见她脸色愈来愈苍白,於是问道。
不!不能就这样轻易服输,想到这儿,王爱爱强自振作,“丽莎,你可不可以借我钱?”她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问。
“借钱?!”丽莎的眼里尽是怀疑。王二小姐竟然会缺钱,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我爹地向来不给我现金的,你……你需要多少?”她推托著。“我这个月的花费很凶的。”
一旦牵涉到钱,人就变得现实。“算了,我跟你说笑的。”她立刻改变态度,不愿连自尊都失去。人情冷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靠山山会崩、靠海海会枯、靠人人会倒,唯有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王爱爱有了更深一层的体认。
※※※凤鸣轩独家制作※※※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愈艰苦的环境之下,愈是能激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强烈求生意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潜能吧!
王爱爱游走在各大公园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名种波斯猫,身上虽然穿著昂贵的名牌服饰,但皮包里面却只有几张大钞,和一些以前她随意乱丢的沉重铜板。
十一月的风有些刺骨,冷飕飕的穿梭在毛衣缝里,和肌肤接触著。
遍地的落叶在脚下轻轻扬起,更显萧条与寂寞。
坐在公园铁椅上的她,正遭受这一生前所未有的打击,然而骨子里遗传父亲坚强个性的她,仍撑住双肩,让自己挺著不倒。
她决定咬紧牙根,迎接风雨!
只是,究竟该怎么踏出第一步呢?这是她目前的难题。
休息够了,她提起皮箱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
在台北,租房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想租一间又好又便宜的房子,可就难喽!
“老板,麻烦你给我一杯热豆浆和一份蛋饼。”王爱爱为了节省钱,开始吃平民化的早点。
她找了个靠墙边的位子坐下,然後从皮包里取出一支红笔来,拿起早餐店桌上的报纸,开始她的寻屋记。
“小姐,你是不是叫豆浆和蛋饼?”一个夥计端著托盘走来,很客气的询问。
“是的。”
夥计确认无误後,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桌上。
她迳自看著租屋广告,随口说:“谢谢。”
报纸上的每则广告都足以让她破产,她哪里租得起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