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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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娘俩都是有耐心的,这么一坐,一刻钟轻松过去,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等着花清远满给柳云芳的那杯奶茶完全的凉透了,柳云芳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办?”

这事不能就这么地了,她柳云芳的儿子绝对不能喜欢一个男的,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走进一条黑胡筒里去。

“什么怎么办?”花清远装糊涂很有一套,他挨了他娘的一下子也不恼,仍是笑眯眯的,虽说一半脸肿得挑唇角会费些力气,但好在是能笑出来的。花清远的五官还算精致俊朗,笑得倒不甚难看。

柳云芳的心口却是疼了又疼的,她那一下子实是重了,她哪里想到没有打到狐狸精,而是打到了自己儿子。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她虽到不了老太太的年纪,但也是最疼小儿子的,那是她的心疼肉,她当时就后悔了。

自己真是太急燥了,怎么能在听了消息之后就带着人找上门来呢,自己应该暗暗的,趁着小儿子不在的时候,把这个狐狸精悄悄处理掉,等儿子回来时,他还能怎么闹腾吗?自己可是他的亲妈。

柳云芳暗怪自己在这方面的斗敌手段太匮乏、斗敌经验太直白,老话说得就是对,无论是事是人,只要真的牵扯到自己动心动肺的地步了,难免就会慌乱、急燥从而糊涂了。只是如今自己再想背地里下手,怕是有些难了。

恍如当年自己第一次带人去抓花盛璋的狐狸精,差一点被那狐狸精反伤一把抓掉了一缕头发,那时自己是真的爱花盛璋的,后来……每抓一次,爱,淡忘了一次,等到十几次后,就只是抓的乐趣了。

“你说什么怎么办?”柳云芳最受不了她家小儿子这副淡心淡肺的模样,正好与她此来的作风相反,很以柔克钢之嫌,她倒是有些怀念她家小儿子没有去英国时的急燥红脸的模样了,简直是越想越觉得小儿子那时的可爱了。

毕竟那个时候,小儿子还是很懂得调戏后院叫桃花的小丫头的。若不是自己拦着,差不多就要私定终身了。

哎,如今想想,当时自己的脑壳一定是被山西毛驴踢了,——烧火的小丫头总比戏台上的男旦强许多的。你就是让佘老太君给她儿子去选,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杨排风,而不会为儿子选个男人吧,哪怕那个男人会唱全场《杨家将》,给他老杨家歌功颂德。

“你还真打算和他纠缠在一起吗?你也不想想你的名声,不想想花家的名声,不想想你的将来……”

柳云芳举出一串的‘不想想’,花清远也不打断她,任她说着,女人……你总得让她说得痛快了,她才不会积火的。

等柳云芳说得口干舌燥,顺手去拿那杯奶茶一口喝下时才发现,原来那杯凉透的奶茶早早被花清远换成了温热的,喝进了身体,从嘴里一直到胃里,都是那么的暖暖的。

柳云芳的鼻子忍不住一酸,差一点哭出来,她的儿子多好啊,不但相貌堂堂,还性情温和,不是她自夸,那是最最难得的好男人了,让多少名门闺秀望穿秋水的。

她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培养成人,从未想着让他学他的哥哥们攀高门,只愿着他娶房娴淑的媳妇,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他一辈子,没想到,因她的一时疏忽,竟被个男人糟蹋了,这……这叫什么事啊!

柳云芳越想越不甘,她逼问道:“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怎么处理他?”是沉塘还是杖毙,这些都是她家处理狐狸精的老规矩,当然这老规矩是指她的山西娘家。她的夫家花家是没有这规矩的,花盛璋怜香惜玉的很。

“娘说笑了,蝶衣一个大活人,怎么能用处理这种词汇,如今已是民国了,讲自由讲民主,蝶衣是独独立立的公民,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他情我愿,永远到不得处理的地步。”

花清远说得细声慢语的,间歇还捏一小块莲子糕扔进嘴里,抿嚼一下,觉得有些滋味还点点头说:“娘,你尝这个,很是酥软。”气得他娘一个倒仰,差点从椅子上面跌下来。

花清远拍拍手上的糕屑,扯了帕子擦了一下嘴角,接着说:“娘,我是喜欢蝶衣的,我不求你能成全,但求你不要做什么伤害到蝶衣的事。”

自己的娘自己怎么能不了解,今日这一灾算是挡住了,明日、后日、大后日……这日子还长着呢,他也不能把程蝶衣变成个巴掌大的小人时时带着。

“儿子只想说一句,与这世间,蝶衣有多好,儿子就有多好,蝶衣不在了,儿子必然不在了,他生我生、他亡我亡,儿子打定主意与他做一对的。”

花清远说这话的时候,一改之前懒散淡然的语气,字字铿锵有力,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犹豫迟疑,眼神更是清澈坚定,说得是一生一世的誓言,却没有半分发宏图大愿的架势,但柳云芳就是懂了,她儿子绝不是威胁她,她儿子真会这么做的。她竟一时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了。

而后窗,某个无人的角落里,有个人偷听壁角偷听得毫无压力,那句‘他生我生、他亡我亡’说得那人都忘了,他脚上穿的是用白布裹了的简装鞋子。

作者有话要说:哎哎,最近更得都有些晚,家里有事……

☆、持久之战

柳云芳怒气而来、败兴而归,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委靡不振地偎在轿车的后排座处。

这一早晨发生的事,足可以颠倒她大半生的骄傲,她的拳头紧紧地攥着,画着芙蓉花的指甲扎进了皮肉里都没有发觉。

如她所愿,她儿子花清远向她摊牌了,除了结果不尽人意,别的竟也没有超出她太多想像。只有她儿子花清远那般地疼爱程蝶衣,却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所料的。

不得不说,她的第一步落空了。

做为一个在花府后宅斗了半辈子的女人,她的计谋绝不仅简简单单地就这么一丁点儿,她这次大张旗鼓地来,做的只是一个试探。

她先要用这种过激的手段看一看花清远对程蝶衣是个什么态度,测一测她儿子的底限是多少,但凡花清远流露出一点不坚定来,她都会当机立断,直接处理掉程蝶衣,不留任何后患的。

如果此路行不通,那这场战征就要拉得持久且需巧妙了。

闹到这种地步,柳云芳是一点不怕,她带来的人都是她的贴身之人,她大闹程蝶衣府上的消息,自然而然的会被封锁起来,大户人家的习惯,自家就是放个屁,也不会让外面闻到的。

柳云芳相信程蝶衣府里的人,花清远自会封口的。在事情没有个定数之前,花清远也不会让他和程蝶衣的流言满天飞的,这毕竟于程蝶衣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柳云芳有些疲惫的揉揉头,想起花清远说的那句‘他生我生、他亡我亡’,这明显就是向她宣布,程蝶衣若有什么差池,他的儿子必要感同身受。

别人什么样子,柳云芳都可以不理,但自己儿子,她真是下不去手的,看来,接下去的步子要缓一缓了。

柳云芳走后,花清远着人收拾了被柳云芳砸损的东西,下人小厮自不用吩咐,当初选用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嘴严。

轻轻地推开程蝶衣的房门,花清远还在想着他回来的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他往来生意之间,奔走于各个城市,行踪算不得诡异,但也是飘忽不定的。他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人提起,昨天他会回来的,而事实也是昨天他天津那单生意的另一方有事回不来,这才恰巧赶回北平,连他自己都无法预算的事,自己深宅里的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细数自己身边的人,跟着自己回来的只有那个司机。跟着自己的司机是自己惯用的,了解自己是什么脾气,断然不敢泄露自己的行踪,程蝶衣这宅子里的人更不敢了,除此,还能有谁呢?

花清远微微皱眉,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疏忽的地方,若真是那里,自己得着人注意些了。

花清远推门进去时,程蝶衣已经衣装规整地坐在靠窗的书桌旁了,正拄着下颌,望着门口,见他进来,连忙起身,“你……你娘……你娘她走了?”语气颇为忌惮。

“嗯,我刚送走她,”花清远笑着走过去,“你不用怕她,她其实挺和善的。”花清远脸不红心不跳地用‘和善’这个词形容自己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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