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1 / 2)

>

“啊?”啃梨的四少爷花清迈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爹是在说他,要不是他娘亲秦若然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以作提醒,他还啃着呢。

即使如此,抬起来的头,也一片茫然。不就是啃个梨吗?和体统有什么关系,太封建了,真是太封建了。

“这城里的形势一天一个变化,你从今儿开始,就不要出家门了,省得惹了祸事,累及家门。”

花盛璋多余的道理以及解释一句没有,直接给花清迈下了禁足令。

他太了解他的几个儿子了,特别是秦若然生的那几个,这也算是他近亲的产物了,定是比柳云芳生的那几个更有几分像他自己的。

就自己这四儿子花清迈,你让他做别的,他做不来,惹个小祸却绝对是手到摛来。

放到往常,他也懒得管。有他们花家撑着,家大业大,不差他这点小事,但如今形势不同了。谁知道这点小事会不会起了引火线,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来。

“凭什么啊?”一听自己无缘无故被禁了足,花清迈梨也不啃了,顿时光火起来,“我还要上学呢!”

“你那是上学吗?你说说你这几年,在教室里呆的天数,可有在大街上呆的天数多?”

道理这事,是和明白人才能讲清楚的,你遇到个浑球,你还打算与他说清楚道理,这是痴人说梦。

——只有强权才能压倒一切。

坐在花盛璋右侧的秦若然,见着花盛璋的脸色变了,又见儿子一副倔驴的样子,连忙开口劝道:“迈儿,你爹说得有道理,外面世道乱,你的学等几年念也可以,若是实在想念,去国外也行的。”

秦若然与柳云芳不同,她娘家底子薄,不像柳云芳的娘家,当年轻轻松松就把长子次子以及最小的儿子送出了国外,她这早就想把儿子弄出去,一是没有门路二是实在不放心。

说句诛心的话,三儿子花清迟她还敢放出去,四儿子花清迈她断断是不敢的,——真要是跑到国外去闹学朝,被人家的政府给扣了,她可求谁去把她儿子保出来啊,国内再乱,还有他的父兄给他擦屁股呢。

如今说这话不过是个安抚,眼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她连忙又转了话说:“但老话都说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总要先成家,才好立业,你三哥成家有几个月了,娘正给你议婚呢,这些日子不出去也好,陪着娘走几家亲戚,相看相看。”

秦若然这份和稀泥的话,花盛璋听着很是舒服。

天下不管乱成什么样,该结婚就是得结婚,该生孩子就是得生孩子,于是,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三儿子以及三儿媳妇。

这小两口,自从上次那事,看着是好了,但隔膜是注定了,哎……,家门不幸啊。

又往那边偏了一下,看到花清远,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小儿子一直中规中矩、可圈可点,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生意做得谈不上有多大但也不赔钱,也没有吃过亏,这样就挺好了,毕竟还年轻。

至于花清远那点子花边新闻,还没有传到花盛璋这里。

“我接到了调令,上面调我去山西,在粮食总署挂司职,过完年后,咱们收拾收拾过去吧,”花盛璋为了这一纸调令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皇城根下,谁不愿意留,但留不得啊,日军逼迫,虎视眈眈。

一旦沦陷,他花盛璋算个什么?给日本鬼子当官?他还真没有这个胆子,他背不起这个名声,为了花家列祖列宗,为了花家子子孙孙,眼前多少富贵,都不是真富贵。

前些日子,他大儿子给他发了电报,话里话外虽没有明说,但那意思是叫他挪动挪动,北平这地方,离着东北太近了。

山西陕西是个好地方,不说别的,只一条黄河,那就有得看了,何况还有他岳父老泰山在那边。

他岳父老泰山在晋陕一带可是名门望族,与山西省的长官、陕西省的长官都有着莫逆交情,势力横贯两省。

他固守在晋陕的三个大舅子,都不是白给的人物,哪个提一提,都能镇得住大片势力。

蒋介石那中央政府派去的别的官不好使,他是不同的。

他这一纸调令接到后,去了那边,他可不会有别人那般境遇的,——他上面有人。

不但如此,他还有地头蛇的硬气亲戚。他干嘛放着有福的地方不享,从北平这里掺合这些糟心事。

花盛璋这话说完,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免失色。

柳云芳更是心里一阵阵的冷笑,怪不得这几天,这老东西紧往自己屋里钻呢,恨不得时时粘在自己床上。

自己还以为自己这是中年一过、女性魅力巨增呢,原来,这老东西是惦记着自己的娘家呢,怪不得紧巴巴地给自己留须拍马,这老东西真是越来越滑了。

哼,不过也好,要真是去了山西地界,那就是她柳云芳的天下了。

她是她爹娘的掌中宝、她还是她哥哥们的心头肉,就算着哥哥们都有了嫂子,她也不怕,她有顶腰眼子的两个儿子在外面,这谁不知道?

当然,最最主要的她可以趁着这机会把小儿子花清远带回去,就此断了儿子和那男狐狸精的关系。

娘家那边的女眷多,山西女人也好、陕西女人也好,都是个顶个的好女子啊!

柳云芳想好了,这回是多多益善,一次相一个是不够的。她要一起多看几个。

就算有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折腿的、有满脸天花起麻子的,不还是有三有四有五有六的预备军吗?

这么一想,柳云芳振奋了,——大觉明年是个好兆头。

秦若然悄声无语了,她可不愿意去山西,她当然知道那边是柳云芳的娘家,她去了那边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她正要说话,却听得自己的大儿子花清迟先开了口。

“爹,真要打起来吗?”在他老丈人的运作下,花清迟最近新调的部门,就是军部。

当然,他老丈人是不会让他女儿当寡妇的,给花清迟按排的位置也是后勤有油水的空缺。

这也算是弥补一下,他女儿弄死她女婿外室的补偿了。

“这话不可胡说,”花盛璋嘴上如此说,头却是点下去的,花清迟一下子明白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好起来。

国难当头,可惜他不是个能带兵打仗的料,在这方面出不了头。玩政治那一套,他还得有他爹来指挥,让他自己拿个大主意,他又判断得不准确。他总觉得他这一身才能,没有地方用啊。

事关仕途啊,他娶妻已经这副德性,没什么指盼了,若仕途还不顺,这辈子活得也就窝囊了。

四少爷花清迈永远是这个家的异类,他在听到花家要整体搬走的消息后,直觉就说了一句,“山西那地界也有学朝吗?”

气得花盛璋刚拿到手的茶盖子,一点没有犹豫地冲他扔了出去。

他的种是不是哪里歪邪了,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混蛋来。早知道这混蛋有这副德性,当初生下来,他就应该狠狠心,把这混蛋掐死。

花清远还是没有言语,去哪里到哪里都无所谓,就是留在这北平,他也自信饿不死,他只是担心蝶衣,不知道蝶衣是个什么想法?

这么大年纪还要远离故土,花老夫人坐不住了,她开了口,“儿啊,一定要走吗?”

花盛璋又如何愿意离开,这北平,他经营了数十年,哪里那么好舍得。

他不禁有些眼眶湿润,望着夜空里那轮明月摇头叹息道:“娘,儿子也不愿意走,但这仗真要是打起来了,又如何走得,却是留不了的。”

莫明的,花盛璋竟也文人起来,忽就想起了杜甫的一首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若是一切收拾妥当了,他们全家离开北平时,大体也就是‘城春草木深’的时节。

花清远在心里着实佩服起自己的两位哥哥来,这份子洞察力,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多少人巴着这北平城不舍得离开呢,他大哥就发信来劝花盛璋趁早走,趁着别的地方还有窝可以落脚,别贪眼前一时利益。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