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突然自己坐了起来,嘴里对炎少秉说着话,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希冀和痛苦,还有一丝莫名的哀求。
“父亲……父亲……”
炎少秉终于哭出声来,看着父亲伸出的手,他一把握紧,只是这手,已经不能再动了,这只手的主人,已经死了……
“爹……爹……”
炎凝哭的跟个泪人一样,捶胸顿首,如同疯了一般……
半日的功夫,整个帝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兵部尚书炎公道,与世长辞!
整个炎府一片白色,到处都飘着香蜡纸钱的味道,没有哀伤,只有冰冷,毕竟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
炎公道再怎么说,也算是帝京的一座大山,他的突然逝世,让整个帝京都弥漫在一种惶恐的氛围当中,此时此刻,朝廷里的大员,终于也有些不适应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这官做的,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少武恒勇也是整日皱着眉头,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炎老大人病逝了吗?”
青石坊中,柳涣府邸,云妃坐在堂中,静静聆听着下人的回禀,不由皱起了眉头,此时此刻,柳涣未归,而帝京又出了这样的大事,实在是大祸啊!
云妃心里想的大祸,不是别的,正是炎凝,她与柳涣成婚许久,虽然未曾真正的拜过天地,可是她与柳涣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只是这许久以来,她都没有身孕,所以她经常也是在没有人的地方,以泪洗面,为自己的不争气发愁。
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出身,所以在和柳涣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没有和柳涣成亲,她知道,如果官场之中的同仁知道柳涣找了自己这么一个出身的人做正室夫人,一定会惹人耻笑,所以她也是强烈不同意柳涣把自己大摇大摆的娶进去,那么问题来了,柳涣缺一房正室,而且自己和柳涣,也是膝下无子……
传宗接代,什么时候都是大事,柳涣不多想,可是云妃却不能不想,而巧合的是,炎少秉,也在想。
炎府之中,炎少秉和炎凝对坐在堂中,两个人气色都不是特别好,特别是炎凝,一看整个人虚弱了好多。
“凝儿,今日,我有要事,要和你商量!”
炎少秉看着妹妹,心中微微一叹,虽是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决定开口,和炎凝说一些事情。
“嗯!”
炎凝木然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眼睛里满是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咳,凝儿,那日,爹爹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炎少秉清了清嗓子,坐在了妹妹的身旁,慢慢的开口了,他话说的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斟酌。
“嗯!”
炎凝还是点点头,低声答应了一声,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人活着,有时候名声比性命更重要,凝儿,你明白吗?”
眼看着妹妹没有一点反应,炎少秉叹了一口气,终于又把炎凝的双肩抓住,眼中满是凝重和复杂。
“哥哥,你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炎凝终于抬起头来,她眼中布满血丝,显得很是憔悴,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的第一次说话,所以嗓子也是有些哑。
“父亲为世人所诟病,众人都以为他贪生怕死,没有读书人的气节,所以他至死都在后悔,死不瞑目,凝儿,我知道,那个挥师造反的柳伐,是你当年遇到的那个柳伐,可是,你现在只能选择和他对立,你必须和炎家,站在朝廷这边,明白吗?”
炎少秉终于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神情严肃,不容置疑,可是炎凝,却呆住了,她有些发愣,还有些没有明白过来哥哥的意思。
“哥哥,你的意思是?”
炎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看着炎少秉,话语颤抖,如同接受审判一般,轻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和柳伐在一起,你必须按照父亲的遗愿,嫁给柳涣,明白吗?”
四百一十一章 籍江
“什么?”
炎凝如遭雷击,差点瘫坐在地上,而炎少秉依旧是脸色淡然,如同没有看到炎凝惊慌失措的表情,如同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妹妹。
“哥哥,父亲……父亲几时可说过这样的话,我……我不嫁!”
“此事由不得你,你必须嫁,为了炎家,你就死了那条心,此生,不许再与柳伐见面!”
炎少秉一听,嘴角一抖,最终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生在这样的家族,又有几个人能够为自己活着,他没有别的办法,而炎凝,砸没有别的选择,他们都要为了炎家的名声,付出一些东西。
“你还记得吗,爹……走之前,为何要盯着你,却是对我说的,你……你还不明白吗?”
眼看着炎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绝望而痛苦,炎少秉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也是有了一些无奈,这不是他的选择,而是炎公道的遗愿。
他明白炎公道的苦衷,他知道父亲想把失去的,再拿回来,忠贞之臣,身前身后名,在炎公道的眼睛里,比以往,还要重要的多。
炎凝低着头,泪水默无声息的流着,这一道晴天霹雳,打碎了她对这世界所有的希望,眼看着心上人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而自己却要和他越来越远,炎凝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明白了!”
她擦干了眼泪,微微朝着炎少秉行了一个礼,随即轻步朝着厅外走去,此时此刻,她的泪水,已经快流干了……
“凝儿,对不起!”
炎少秉复杂的看着妹妹的背影,长叹一声,整个人似乎也是老了许多,一个家的担子,现在都要担在他的身上了。
柳伐对于帝京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也并不好奇,他只想怎么砍下少武恒勇的人头,解开一切他想知道的谜题。
籍江城下,城门早闭,吊桥高起,守城大夏军不敢出战,求救文书早就发往帝京,只盼坚守之下,等到援兵。
城头上,兵士林立,城垛后,寒光闪现。大夏军全力戒备,可望见城池前,旌旗招展,北伐军满山遍野的铺出去,均是心寒。
北伐军欺对手不敢出城作战,这次并不列方阵或偃月阵,而是采用疏散的攻城阵式。如此排兵布阵,从城头一望,只觉得北伐军数量极多。攻城车、云梯、投石车、破城弩均已到位,隐在阵中,只等柳伐一声令下,全力攻城。
柳伐并不急于攻城,策马来到护城河之前,道:“柳伐在此,请梁将军一叙。”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清晰的传到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