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溜烟开进疗养院,毛豆还没睁开眼,人已经被司沛从车上抱了下来。
“喂,把我放下来,我可不想让人看到我悬空漂浮的状态!”睡眼朦胧的毛豆下意识推了司沛一把,他已经习惯司沛和小豆是透明人的状态,如今这二位变得人人都看得到,毛豆反而不适应了。
“……”冷冷地看了毛豆一眼,司沛果断地放手,于是可怜的毛豆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幸亏这所疗养院的绿化设施做得不错,地上的草坪软软的,毛豆倒也没摔坏。
揉着生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毛豆一抬头就看到司沛立在疗养院门口,一脸沉思的模样。
“喂,进去啊!”用肩头撞了下司沛的胳膊,毛豆满脸都是纳闷。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两个学生的下落,如今都找上门了却不进去,岂不是浪费了某人出卖色相的牺牲?!
“你想好进去之后说什么了吗?”司沛突然转头,幽幽地看了毛豆一眼。他们既不是学生家属,也不是学校的老师同学,就这么贸然闯进去找人,恐怕会被医护人员给轰出来吧!
“呃,就说我们是学校方面的代表,来慰问他们的!”毛豆想到什么,急忙把背包拿下来一个劲儿地翻。好歹也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作家,毛豆手上有不少学校领导给的证书证件,说不上哪个就能用。
“你平时还随身带这些玩意?”看清毛豆背包里那一堆小本本,司沛再看毛豆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谁出门会把这些东西背在身上?
“这不是要来学校吗,我寻思着可能会用,才特意翻出来的!”毛豆没听出司沛话语中的讽刺,还在一个劲儿地找。他记得有个学校优秀学生代表的证书,拿着那个,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代表学校去探望学生了。
“或许,我们可以隐身进去!”在疗养院门口转了两圈,小豆咬着手指头天真地说。
本来嘛,它和司沛都是鬼,谁还会管一只鬼要证件?只要混进大门,之后再显现实体去找学生,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疗养院这么大,你知道哪个病人是咱们要找的人?”司沛挑了挑眉,他只打听出两个学生叫什么,如果没有这里的医护人员带领,他们如何能依靠两个名字就把人找出来?
“也对!”小豆委屈地渣渣眼睛,它没来过疗养院,但去过医院啊!医院里什么时候都有许多年龄相仿的病人,在不知道对方长相的情况下,要找出某个病人,难于登天。
“找到了!”终于从一堆材料里翻出优秀学生代表证件的毛豆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本本,然后趾高气扬地大踏步迈进疗养院。
司沛和小豆互看一眼,都有种把毛豆送进疗养院的想法。
看了毛豆的小本本,医护人员很爽快地带着他们去看望住在这里的两个学生。
据司沛打探来的消息,这两个学生女的叫申敏敏,男的叫金立羊,本来是一对情侣。那晚他们就是在毛豆他们昨夜蹲守的小树林里约会,才会意外撞上恶鬼。
至于恶鬼有没有袭击过他们已经无从得知了,因为那晚之后,这对今年才上大一的新生情侣就双双休学,住进了这家疗养院。除了口口声声说有鬼外,他们的记忆就像被抹过一样,什么都没剩。
“他们的恢复情况如何?学校领导很希望他们能尽早回到学校读书呢!”笔杆子厉害的毛豆说起瞎话来也不遑多让,见毛豆一个劲儿地从医护人员那里套话,司沛和小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耳朵伸得长长的,生怕有所遗漏。
“唉,老实说,我在这家疗养院工作了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情况这么严重的病人。”那位年纪不大的护士长叹口气,她们这是疗养院,虽然常年和精神病院抢客源,但入住的病人情况还是有所差别的。
就小护士的观察,这两位其实更应该送进精神病院,只是在两方家长以及学校的再三要求下,他们才会一直住在疗养院。不过相对的,在疗养院获得的治疗也会缺少针对性,对他们的情况恢复帮助不大。
“他们的情况总体还算稳定,但偶尔也会突然变得很狂躁,总之你们一会儿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刺激到他们。”小护士说着还深深地看了小豆一眼,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要不是毛豆一再说这小孩是校长的孙子,是代表校长的话,小护士绝对不会让小豆进来。饶是如此,小护士也想不通堂堂大学校长,为何要派几岁的小孙子做代表,学校和他家没人了么?
申敏敏和金立羊住在相隔的两间病房里,隔着门上的隐蔽观察窗口,毛豆发现申敏敏一直缩在墙角,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而金立羊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对比之后,毛豆觉得金立羊的情况可能稍微好些,毕竟是男生,胆子应该会比女生大些吧?
小护士为他们打开金立羊病房的房门之后,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临走之前,小护士再三嘱咐不要刺激到病人,探视结束就按呼唤铃,她会马上过来开门放他们出来,再带他们去看申敏敏。
把小护士送走,毛豆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司沛,那意思是问由谁来问。
司沛点点头,示意毛豆退到门口处站好,让小豆护着毛豆,免得被突然发狂的金立羊伤着,司沛自己则直接来到床边,直视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男生。
“你是金立羊?”还是不冷不热的声音,司沛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病人而放缓姿态。
许是很久没人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金立羊先是一愣,然后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司沛。司沛动也不动,任由对方打量自己,只是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金立羊的双眸,他首先要确定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是,你是?”金立羊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床前这个大夏天还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是谁,所以回话中带了几分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那晚,你看到了什么!”司沛说着在金立羊面前晃了下手指,顿时,金立羊的双眼变得更加无神,整个人如没有魂魄的傀儡般按照司沛的指示缓缓坐了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毛豆和小豆惊得目瞪口呆,小豆懂得少,只以为是司沛又用了什么高深的法术。而毛豆却知道司沛正在给金立羊催眠,这种不需要太多步骤的催眠方式,恐怕只有大师级的心理学家才做得到吧?
“那晚……我和敏敏去树林约会,她说那晚后半夜有流星雨,让我陪她一起看!”金立羊的眼皮微微下垂,说话的节奏也渐渐慢下来。
接下来是一些他和申敏敏间的私密故事,毛豆尴尬地捂住小豆的耳朵,一边感叹这年头的年轻人,果然够开放。
“当天边划过第一颗流星……”金立羊说到这里,身体猛地抖了一下,无神的眼睛猛地瞪圆,里面充满了连小豆都读得懂的恐惧。
司沛皱了皱眉,伸出右手,用手掌按住金立羊的额头,如此持续了十分钟,金立羊的情绪才渐渐平稳,又开始慢腔慢调地叙述。
“敏敏一直抬着头看天上的流星,我因为迷了眼睛,所以低头揉了几下。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眼前多了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生。”
“我当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和我们一样偷着跑出来看流星雨的,结果,结果我看到她……”金立羊的情绪再次失控,司沛额头滴下大颗的汗水,按在他脑门上的手掌背后透出明显的青筋。
“借着流星的光芒,我看到那个女生的长发之下,没有脸!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什么都没有!她的脚,她的脚也没有踩在地上,她在飘,她是鬼!”
这一次,金立羊说话的速度特别快,毛豆伸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背后泛起阵阵凉气,毛豆禁不住抓紧小豆的手,虽说同样都是鬼,但毛豆真心没见过没长脸的鬼,所以他那些背后灵其实都挺厚道,没刻意弄个特恐怖片效果的造型来吓唬他么?
右手猛地在金立羊额头一拍,司沛顺势将倒下的金立羊扶回原位躺好。
解除催眠状态的金立羊脸色比之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