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丫真操行,都吃了我们单位多少钱了,也不念我个好。”
“二筒。你不报销别人也不少报,国有单位不吃白不吃。说吧,什么事儿。”
“吃饭再说。”
“装丫的,都甭理他啊,看他能绷多久。快打牌呀,难产吧你。”
“别急呀,六条。”
“碰。”
“上碰下听。哎呀!不是。”
“五万,点炮。”
“胡了。”
“操行!大清炮队。”
“我刚落听,打八万点我呀。”
麻将牌被推倒,一堆手胡乱地搓着,然后迅速地码牌、掷毂子、抓牌,很快一长溜牌被抓走,四个人头也不抬地进行分配、组合。然后牌又被推倒,又开始胡乱地搓着,简单而有趣地不停重复……
外面很冷,风卷着严寒拍打着万物,昏暗中各种建筑孤注地耸立着,仿佛落净绿色的一座座凸峰,高层楼房之间的风口呼啸着顶住人们的前行。刚出楼门,我的帽子就被刮掉了,我忙飞奔着去追帽子。
“别要了,六块钱的假耐克。”
“六毛钱我也得要。”
陈枫姐姐的男朋友为了讨未来小舅子的欢心,把开了几年的小面送给了他,陈枫在一夜之间步入了“有车族”,虽然车的档次不是太高。坐着陈枫的小面,我们来到了相距不远的饭馆,开始撮公款。
“绷的钱都输了,这回该说了吧,李跃,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借钱可没有。”
“借钱也不跟你们这帮穷鬼借呀。好事儿,我现在负责了我们所的一个预研课题,200多万……”
“和我们商量一起携款潜逃,走水路还是陆路。”陈枫说。
“你丫好好听着,淘气。这个课题有一部分我们做不了,想外协给其他单位。”
“我帮你联系,有提成就行。”邵军忙插嘴。
“联系还用得着你,随便贴个告示就能招来一大堆单位。我这不是想咱们哥几个就给拿下嘛。”
“别逗了,你们那么大一个研究所都研究不了,咱们几个混混能行?”
“我们单位行倒是行,可那帮爷们太难伺候,再说周期又比较短,人力又很紧张,300多人忙着炒股,剩下200多人盼着中彩票呢。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负责,咱们哥几个也挣点儿钱。”
“不错嘛,年轻人,”我拍着李跃的后脑勺,“这些年我没有白培养你。”
“瞧方哥说的,请组织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研究什么呀?”
“数控系统。基于一什么多轴运动控制器的开发,再编个接口程序,弄个界面什么的,然后和我们所研制的硬件联调。”
“太专业了!你当我们是神,我们也是人呐!”陈枫很不满。
“编个程倒没什么问题,我以前课题编过。运动控制器不会呀。”钱对我有很大的诱惑。
“和卖卡的公司联系培训呗。这些都不是问题,哥几个肯定能搞定。最主要的是我们得攒一正经公司,最好再和高校挂上,我和单位才能有个交待,名正言顺呀。”
“明白!怎么攒?”
“要不和你们商量呢,我要都行,钱还不我自己挣了,先脱贫再说。”
“攒公司倒不难,可怎么和高校挂上?”
“得想个好法子,真有了自己的公司,在小丫面前我也能抬起头做人了。”邵军充满希望的说着。
……
我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锅里,捅了捅,一个念头随着开锅的水泡一起涌出来。“我看咱们也别费劲儿攒什么公司了,明天李跃你给你导师打一电话,课题以他们系的名义接,咱们做,最后给系里交点管理费,多省事。实在咱们做不了,就让他们帮忙,给点钱。”
“哎呦!这样当然最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有高校参加,我们单位肯定不会说什么。”李跃很赞成我的提议,敬重的眼光看着我。
“那你明儿就赶紧联系。咱们这部分能分多少经费?”
“七、八十万吧,中期我再打个报告就说经费不够,没法再进行了,申请所内自筹个二三十万,估计问题不大。”
“刨去要购买的硬件、各种成本,咱们能挣多少钱?”
“最少30万。”
“暴利呀!”
“高科技嘛,就得高收益。”
“脱贫致富,轮奸也该轮到咱们了。以后不许再打一二四块的小麻将了啊,最起码也得二四八的。”
“邵军,这回你也不用着急了,哥几个努把力,一举拿下,为咱们自己的公司开个好头,挣够了钱你让小雅吃你的软饭。”
……
许久,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澎湃的激情,借着酒劲放声呐喊道,“我本无心求富贵,怎奈富贵逼人来!”
话音一出,立刻招惹来整个饭馆就餐人疑惑、鄙视、不满的眼神。
……
我们四个都很兴奋,酒劲上来,脸色通红。
2
计划前期进展得很顺利,李跃的导师和系里达成协议,很欣然的答应了,于是我们开始分头忙活。李跃忙着写任务书和合同,我忙着搜集课题的技术资料编写方案论证报告,邵军忙着收拾他的一间一套作为实验室,陈枫开着他的小面忙着到处借电脑搬设备。
第一笔款打到学校又转给了我们,我们买了些必须的硬件,剩余的钱作为投资放在陈枫的账户里打探了些消息买了些股票然后被套。
我们开始了一种崭新的、充实的生活。我们四个白天上班,晚上聚到“实验室”做课题。有着李跃导师和卖卡公司的技术支持,课题进展还算顺利。为了脱贫致富的共同目标,我们的干劲十足,每天忙到很晚,然后陈枫开着小面负责把我们送回家。
3
下了班刘莉姿回到家,她感觉很累躺到沙发上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咣当撞开,她丈夫酒气熏天,跌跌撞撞的进来,扑通一声摔在地板上呼呼睡去。刘莉姿被惊醒,她被那个巨大的黑影吓出了一身汗,等她明白过来她愤怒极了,冲过去漫骂着狠狠的踢了那个肥壮的躯体几脚,然后抓起外衣出了家门。
外面有一些寒意,她抱着双肩漫无目的的走着,泪水在眼中盘旋。远处是万家灯火,近处是霓虹闪烁,但她却不知该去哪里,她不想回那个肯定已经被吐得臭气熏天的家。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她犹豫着拨通了我的手机。此时的我正在“实验室”里苦思冥想。
“哦,是小莉呀,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