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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就是三菱杯的半决赛了吧?许啸锋右手摆着棋,左手搔着脑袋。其实说到整个国际围棋界,几乎就是亚洲人的天下,说得更细致一点,仿佛就是中、日、韩三国之争。上个月他在八强赛中击败了一名日本棋手,成功进入半决赛,据说将和一位中国台北队的棋手交锋,然而这里却没有对手的任何资料。只因中国台北的职业棋手总共不到二十人,参加的比赛也很少,即便是以前的比赛,最多在半决赛就被淘汰出局,所以不太被重视。至于日本围棋,在冯大虎、林之韬年轻的时候,日本出过不少优秀棋手,跟中国队有得一拼,但最近的整体水平似乎稍微下降。在大虎道场的众多棋手看来,中国队最大的敌手还是韩国队,尤其是那个有着“当代围棋之神”称号的人。
“崔银翔,二十九岁,韩国棋院九段棋手。十五岁以五段的身份击败日本名誉天元魏远山,获得三菱杯世界冠军,而后又摘得多项国际比赛的桂冠。其中最有价值的比赛是在2004年1月战胜中国九段棋手岳智兴,获得四年一度的天龙杯冠军,总共获得世界冠军二十五个……”
桌子上的棋手资料刚翻到这一页,许啸锋便自然而然地顺着那些字默念下去,似乎在渴望半决赛的日子快些到来。如果自己真能成功打入三菱杯的总决赛,就一定会跟这个名叫崔银翔的韩国棋手相遇,和这样具有传奇性的人下一盘棋,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他的几个师兄都可说是中国队的“顶梁柱”,但唯独对付这个崔银翔,十多年来都屡战屡败。冯大虎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太愿意承认韩国人的棋艺比中国人高明,话说回来,第一届天龙杯他就输给了崔银翔的恩师李光晔,以至于到现在还没得到一个世界冠军。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费尽心力地培育下一代,并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自己的弟子战胜李光晔的弟子。
“啸锋,记住你将来要成为战胜崔银翔的人,所以给我用功点儿,一刻都不能放松!”
冯大虎的话在耳边回荡着,从自己八岁开始直到现在,许啸锋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老师唠叨这样的话。尽管没亲眼看到过崔银翔,但师兄们每次跟那个人比赛之后回到北京,都是一副极度沮丧的神情,看着实在心疼。
他下意识地朝着棋室环顾了一圈,大家讨论的声音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尽管声音不大,但气氛很是热烈。冯大虎曾经说过,这间棋室就是他第一次收徒弟的地方,后来收内弟子,都要在这里行三跪九叩的拜师之礼。多年来,这里的装潢已经变得陈旧,就连窗棂上的油漆也开始掉了,微微泛黄的墙壁没有再次粉刷,棋具也是一样的旧。只因冯大虎那看似发脾气实际却很认真的誓言,所以别的棋室都可以经常装修,这间则一定要保持老样子。而且,他的五个内弟子必须经常来这里练习,似乎就是要弟子们“卧薪尝胆”,看到这里简陋和陈旧的环境,激发更大的斗志。
许啸锋心想,大概是老师出生在延安的缘故,所以不管现在是什么时代,也要发扬“革命精神”。冯大虎鼓励弟子最常用的话,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虽然听来有点土气,但的确很在理。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去继续摆棋,师兄师姐们能不能为国争光先别多想,自己才二十三岁,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拼搏。
第四章 谜与缘(下)
“这不是啸锋吗?”
正想着,许啸锋忽然发现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上。
来人是个近三十岁的男子,跟许啸锋一样有着高大的身材,剪着干净的平头,穿一身整洁的灰色西装。国字脸、剑形眉、薄嘴唇,若论起相貌,这男子称得上是成熟、帅气又大方。更令人看了舒心的是他的笑容,只一笑,那眼睛便成了两弯月亮,脸上还露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便是冯大虎的大弟子,来自上海的九段棋手岳智兴,在大虎道场,许啸锋最崇拜的就是这个大师哥。想当年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岳智兴已经是中国围棋队的明星,不只因为他高强的棋艺与帅气的容貌,更因为他为人谦逊、和蔼可亲、性格坚韧。即使在世界大赛上总是与冠军无缘,岳智兴也以其优秀的品质深得棋迷喜爱,大家都叫他作“金顶佛”。五年前,他与冯大虎二弟子范韵秋七段喜结良缘,并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被传为中国棋坛的佳话。
“今天你不是休息吗?怎么还来练棋?”
岳智兴关怀地拍拍小师弟的头。
许啸锋冲他一笑:“智兴哥,你的休息日难道不是跟我一样?离比赛没多少天了,大家都在用功,我也要用功才对得起自己嘛。还好是你看到我的‘熊猫眼’,要是被俊崎看到,准拉着大家都过来瞧,非笑话死我不可。”
“你没说我还没仔细看呢,怎么,昨天夜里失眠了?睡眠不足对棋手来说可不是好事。围棋也是一种体育运动项目,所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会休息才会干活,你自己以前不是也这么说吗?”
“没事,我的身体是金刚石打的,一两天不睡觉还不至于拖垮。对了,有件事我从来没问过你,那个让中国棋手都害怕几分的崔银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崔银翔吗?”
岳智兴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在回忆往事,又似在憧憬着什么。崔银翔,所有的棋手都对他很感兴趣,自己更是对此人深有感触。多少次,自己击败众多高手闯入总决赛;多少次,又败在崔银翔手下得到一个接一个的亚军。这世界上若是没有崔银翔,岳智兴的名字一定会闪耀更迷人的光芒,两个人既是珍惜的朋友,也是永远的对手。
“啸锋,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能在三菱杯决赛上和他交手,就算无法夺冠,也是进步的最佳机会。”
“但是我看过他的一些棋谱,实在没发现他有什么妙手,没道理那么多中国棋手都下不过他啊。”
“的确,他没有任何妙手,可这恰恰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崔银翔和我们中国棋手不一样,甚至和别国的棋手也都不一样。他九岁进入李光晔九段家学棋,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师门,他几乎没有朋友,更加没谈过恋爱。多年来,他只与围棋相伴,他的心性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对这世间的种种诱惑丝毫不会动摇。至于他的棋,看似每一步都平凡无奇,其中却隐藏着深沉的算路和厚实的功底。只要他能跟对手下到最后阶段,到数目的时候,总是能胜过对手一两目甚至半目。”
岳智兴说起崔银翔,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在赞美他的朋友和对手,又像在为自己一直没有胜过崔银翔而遗憾。
“难怪,把自己的青春和灵魂都献给了围棋的人,我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的确很可怕。但是智兴哥,我还是不懂,难道要成为世界棋坛的第一人,就一定要像崔银翔那样心无旁鹜,把美好的生活都抛弃吗?”
许啸锋疑惑地望着岳智兴的脸,始终无法理解,无端地想到了电影里见过的那些日本忍者,那些把一生都奉献给组织、抛弃感情的可怜人,是那样吗?尽管岳智兴把那个人说得跟神似的,他还是认为崔银翔有点像北京人说的“榆木脑袋”。换了是他自己,如果要他像崔银翔一样心里除了围棋还是围棋,过着枯燥无味的简单生活,自己宁可跳到黄河里,一命呜呼算了。人怎么能这样呢?人生就是要过得多姿多彩,广结善缘,还得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样才算完整,不是吗?
“我从前认识的崔银翔的确是那样,不过这三年来,我却觉得他有点奇怪。”
岳智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虽然他下棋还是那样厉害,但眼神好像没有从前那样深沉了。我虽然不敢肯定,但始终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事,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真是好奇怪的人呢!许啸锋在心里想象着崔银翔,实在太难给这个人下定义。
“别去想崔银翔了,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岳智兴从身后拿出一张纸片,递到许啸锋手里。
“中国台北围棋队代表——台湾棋院职业二品棋手骆岩?”
“这位棋手就是在半决赛里要跟你对战的人,不过很可惜,我在棋院只找到这一份关于他的简单资料和一次在台湾比赛的棋谱。”
“什么资料啊?连张照片都没有,至少也应该让我知道他长得是不是比我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