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儿转过头来,那双仿佛含着一泓清水的眼睛注视着他。“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又为什么要逼我说那么残忍的话?我只是想……想你给我一些时间,对于感情这种事,我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
许啸锋的手臂放开了,伴随着那火热的温度也离开了她的身畔。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希望我们在那之前……还是好朋友。”
珩儿的身影飘然消失在门外,离去时,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许啸锋站在门口,迟迟无法将心情归于平静,他无奈地摸了摸湿淋淋的头发。是啊,珩儿不是一般的女孩,她身上的防御裹得是那么厚重,如果要卸下那层无形的东西,也需要花上不短的时间。或许,他应该试着小心、再小心,用更长的时间来给她承诺,只因她像一块易碎的水晶,一个不慎就会掉落在地,成为会割裂心灵的碎片。
而庆幸的是,珩儿也在试着接受他,否则那天那个冒失的吻加上今天的“走光”,她就可以不再来找他。他只是需要耐心,用更温暖、更深切的爱去将那块水晶浸润在他的火热里,一直等到它闪耀最美的光芒那天。
“珩儿,我不会放弃的,不管等多久,我都要实现我曾经的承诺,找回真正应该属于你的笑容。”
“许啸锋,想不到你也会说出这种话,很感人嘛,把你当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好像是我错了。”
就在许啸锋准备关门的时候,却不料门外的一个男子阻止了他。
“骆岩?”
许啸锋见到来人,猛然一怔。看骆岩的眼神,带着比上次更凌厉的气势,仿佛两道光箭要把他刺穿一样。
“没想到我会来吧。”
骆岩站在他面前,语调中透着挑衅。
“如果你还没搞清楚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想得到珩儿的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怎么会认识珩儿?”
珩儿的名字从骆岩口中叫出,是许啸锋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
骆岩冷冷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是珩儿在台北唯一的朋友,我曾经在叶叔叔面前许下过承诺,要替他照顾珩儿。所以我才会更加拼命地努力,直到取得二品棋手的资格,(霸*气*书*库…整*理*提*供)打入三菱杯半决赛。可是当我再回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才知道叶叔叔已经去世,珩儿到了杭州投奔林师叔。我为了寻找珩儿,从台北找到杭州,又从杭州找到北京,飞越了千山万水,而你遇到她只不过是碰巧罢了。试问我怎么可能让一个碰巧遇上珩儿的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许啸锋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珩儿在星期一那天会告诉他关于骆岩的事,而这次邹俊崎之所以把珩儿带来,还说过一句他以为是开玩笑的话“对她更好一点,别让她被人抢走”,原来绝非单纯的玩笑话。身边出现了和他抢夺珩儿的人,为什么偏偏又是骆岩?许啸锋咬咬牙,右手在衣袋里暗暗捏紧拳头,若是换作别人,他恐怕早就动武,可正因为是骆岩,他才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超强的对手。
“许啸锋,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珩儿渐渐靠近你的,可我也要告诉你,我和珩儿认识的时间远比你长久,你要跟我竞争,输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你。”
骆岩的语言越发显得咄咄逼人。
许啸锋起初是惊讶,接着感到了压力,不过很快就把情绪调整过来,或许在骆岩面前,他更不愿服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会输给你。但是很遗憾,你没有说是百分之百,而是还留了百分之一给我,那百分之一同样可能是我反败为胜的机会。”
第十二章 热身(中)
“你的确很有气魄,跟你的老师冯大虎年轻时一样,即使明知自己没有实力获胜,也要硬着头皮说一定会赢,以为梦想和现实之间完全没有差距。你别忘记了,三菱杯半决赛即将开始,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在棋盘上意识到你自己到底有几两重。所以,我想约你今天下午到大虎道场,跟你在赛前下一盘热身棋。”
骆岩说完话,转身便离开了,许啸锋关上门,使劲晃了晃脑袋,暂时松了一口气。尽管先前对骆岩放出那种可以被称之为“狂妄”的话,心里却没有多少能战胜他的把握。从棋上来说,他许啸锋虽然是大虎道场公认的“天才”,但骆岩刚才那严肃认真的态度,无疑已经表明他是一个比谁都刻苦努力的棋手,这种棋手往往比天才更可怕;从珩儿方面来说,骆岩与珩儿认识多年,甚至连珩儿父亲都已经认同了他,自己要跟他竞争,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只能依靠珩儿单纯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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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许啸锋说什么也不能放弃珩儿。他不好容易才从程语曼即将回来北京的困惑中解脱出来,开始大胆追求珩儿,既然已经出击,又怎能把拳头收回来?加上骆岩是冯大虎的儿子,为了改善他们父子的关系,他也不能轻易就输掉这场比赛。和骆岩先下“热身棋”,并不是他喜欢选择的路,此刻却必须要面对。
骆岩和许啸锋要赛前“热身”的事,不知道是被谁传了出去,这天下午的大虎道场热闹非凡。林之韬摇着扇子,带着珩儿和方紫蝶,神气地走进了道场的大门。因为骆岩是冯大虎的儿子,又住在三潭棋社,冯大虎这次没有任何理由请保安“送客”,只好对他的冤家忍气吞声。
方紫蝶可乐坏了,那台从韩国买来的高级照相机又派上了用场,她可以说是此次“热身赛”唯一的特约记者,在赛前就能照到两位棋手对弈的照片,保证同行们会看她看得眼红。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三潭棋社的业余棋手和初学围棋的孩子们,加上大虎道场的棋手,少说也有上百人,所以比赛的地点不得不从棋室转移到了院坝。
“嘿,今天这排场起码抵得上正式的国际大赛!”
邹俊崎还是穿着那身大红大绿的“海岛风情”T恤和开洞的牛仔裤,一个劲朝着人群里挤。吕恒宣看着他的怪样子,忍不住上前要把他给拉回来,不过全场热情高涨,邹俊崎硬是要挤到许啸锋和骆岩跟前才罢休。
“恒宣哥,你别拉我,你看那边都挂起了大盘呢!热身赛挂大盘,还有记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知道,不就是智兴哥和韵秋姐讲棋吗?”
“你还真是对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不来电呢,中国围棋队第一国手岳智兴和女子世界冠军范韵秋的夫妻强档,这种特殊的场面可能百年都难得一见。不只是那些业余棋手和孩子们有眼福和耳福,我们也饱足了福不是?”
邹俊崎挣脱吕恒宣的手,兴奋地继续朝着里面挤,像极了狂热的追星族。
林之韬和冯大虎这对冤家,是道场里另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冯大虎仿佛故意要向师弟炫耀,特地叫岳智兴拿出了那副他珍藏许久一直舍不得用的玉石围棋,让许啸锋和骆岩今天用来对弈。棋盒一打开,引来一阵羡慕的赞叹声,方紫蝶的照相机立刻将棋盘上的物件全部收入了镜头。她还从来没亲眼见过如此漂亮的棋子,黑棋黑得像深沉的千尺潭水,白棋略微透着点神秘的紫气。两种颜色的棋子在太阳下交相辉映,闪动着彩虹般的萤光,加上那个棋墩也是珍贵的榧木制成,颇有一个冬用沙发垫子的厚度,气派十足。
“早知道大嘴虎年轻的时候就收藏了这些东西,以前都从来不肯拿出来给人瞧一眼,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林之韬看着那棋墩和棋子,不禁暗暗对那位面子第一的师兄发笑,难怪大虎道场比三潭棋社更能产生明星效应。这次仅仅是一场热身赛,冯大虎就亮出了多年的藏宝,下次是不是该拿十九世纪的古董出来了?
“林先生,不管您怎么说,这画面我在杂志上是登定了。”
方紫蝶在旁边激动地托着照相机,一面说话,一面还要多拍几张。
林之韬笑了笑,这孩子当然不知道冯大虎是在向他炫耀,但对于冯大虎的宝贝棋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