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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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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拨通了最后一页的手机号,很快便听到刘萍熟悉的,略微有些金属般音调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您是哪位?”我长吸一口气,慌乱中竟想不起自己该说些什么,甚至连打电话的用意也忘了。“怎么回事?您是谁?”刘萍的声音依然如磁石轻碰悦耳,也许岁月为她凭添了些苍凉感,可我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手机里传来紧张的呼呼喘气声,我也吁了口气。“是—是方路吧?”

接下来便是沉默,长久的沉默。我举着电话靠在墙角,眼前是马路,却什么也看不到。每一个走过去的人都是副惨白面孔,每一辆开过去的车都似科幻电影的怪胎。我甚至能想象出刘萍捧着电话,哆哆嗦嗦的样子。沉默!只有喘气的呼呼声随着电波在寂寥的天空里游弋,而电波的另一端,那个爱着自己又害过自己的女人也在喘息着,我眼前竟然是刘萍痛苦抽泣的泪影,耳边是瑟瑟而下的泪水划过面颊的声音。沉默是世间万物中最神秘的声音,它可以使刻骨之爱退化成铭心的仇恨,也可以在恨的废墟里滋润爱的蓓蕾。沉默的极至是牙齿轻轻的撞击声,是思绪的潮水淹没语言的的无奈,是我此刻的手指已微微麻木了。几分钟就恍如跳跃了一个世纪,刘萍的声音成为沉默的一部分。“你在哪里?”

北京爷们儿全文(166)

“你住在哪儿?”

“我在西郊租了幢公寓……”

“他铁青着脸,一把将我推开。义无返顾地走了,身影在夜幕中渐渐浓缩成一个黑点……也许人生的一个段落就此结束了,我却轻松得想放声大笑。轻松吗?真的轻松了,一无所有的感觉挺好,至少不会再牵挂什么。我把爱人、老公和孩子都压在人生的天平上,而天平的另一端是成色十足,异彩纷呈的黄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把自己也压到天平上去了……”

电梯门徐徐合上,我的心也关闭了,然后五脏六腹猛地下沉。后悔,真想逃出去,根本就不该来,来原谅她的以往还是再添加些新的仇恨?走出电梯时脚步异常艰难,以至越走越没信心,跟走在街上没系腰带似的。

我在刘萍公寓门口足足站了三分钟,好几次想伸手去敲门,却始终不敢。有本书写一对男女因爱成仇,多年后冰释前嫌,却再未谋面,只是书信来往直至终去,那样是不是更适合我和刘萍呢?正在我难以定夺时,门突然开了,刘萍面色通红地站在我面前。“你为什么不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我扶着墙一步步往里蹭。

“我觉得你应该在。”刘萍声音疲惫,她僵硬地挪到一边,手指下意识地在墙上划拉着。

走进房间,我已是筋疲力尽了。这是套老式两居室,我坐进沙发,整个身体都塌进去,腰疼腿也疼,说不出的难受。举目环视,房间同小县城刘萍住处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见不到一样华贵的装饰。其实,世上的有钱人无外乎两种,一种人惟恐全世界不知道,另一种最怕别人知道。我发现刘萍并未跟进来,扭脸去找,却看到她依然靠在门上,双手顶住门框,愣愣地望着我。

刘萍喜欢白色,今天她穿了件象牙色的长袖衬衣,淡蓝色的半旧牛仔裤,头发新烫过,用皮筋拢在脑后,身上散发着疏懒的美。

我们就这样互望着,电波传递的沉默又换成目光无声的交融。许久,静得连听的感觉都消失了,我只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咕咚咕咚地响。刘萍忽然笑了,她挥了下手象驱赶着什么。“也许我该满足了。”

“老站着,不累吗?”挪动一下身子,我坐累了。

她走过来,坐到另一张沙发上。“这些年我是心累。”她幽幽叹口气,起身从柜子里找出瓶葡萄酒和酒杯,给我倒上,又顺手为自己满上。

我握住酒杯,冰凉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又仔细地看刘萍了几眼。天哪!五年来我的头发都有白的了,可岁月却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印记。我又想起徐光的儿子,孩子生下来都那么难看,可为什么成型后会有那么大区别?几句话说完,我们又陷入沉默,只是偶尔互望一眼,目光旋即又分开。我似乎感到冥冥中有人在笑着,笑我们这对傻瓜打发时光的独特方式。

“在北京住多久了?”这回是我先开口。

“我就没走。”看到我不解的表情,刘萍淡淡一笑。“我在北京有不少同学,有两个现在做书商,我帮他们写点稿子。总得找点事儿干。”刘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我们又找不着话题了。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想到四川,一会儿又是看守所,监狱里的同性恋,玉玲嗤之以鼻的样子,思绪熬成一锅粥。

“你怎么样?看样子混得不错。”刘萍一直在研究我的穿戴。

“在小公司干。”此刻我生出股由衷的兴奋。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莫名其妙的亢奋,半夜里都能乐醒了。我不再是凡人了,是堂堂星达公司的副总经理,一人之下,数十人之上,偶尔连总经理也会被咱压到身下,再也用不着担心没钱花,我这一年攒的钱够我爹挣十年的。

“你气质变了。”

“噢?”我终于扭过脸去看她。刘萍正象欣赏艺术品似的打量我。

“自信了。”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真是小人得志。我们就这样说说停停,停停说说。到后来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天快黑了。

“我得走了。”我站起来,差点摔倒,赶紧扶住沙发背儿。

刘萍本想扶我一把,手却在半道儿停下来。“怎么了?”

“腿木了。”我苦笑着活动脚腕子。

“吃完饭再走吧。”

“下回吧。”我走向门口,实在不敢留下来,心里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方路。”刘萍在后面叫住我。我转过身来,看见泪水已在她脸上铺开好大一片。“你是不是还恨我?”

“恨你我就不来啦。”我心软了。

第十三章:二进宫

寒风顺着河筒子一个劲儿地猛灌,岸边涌动着一道道快被冻僵的波纹,水面漂着易拉罐、碎木板和无数的泡沫塑料。在我的印象里,护城河永远应该是我们上学时的样子,河坡上荒草枯黄,一排排斜立着的杨树杈子上挂满破塑料袋。我和徐光经常来河边玩儿,每次都看谁能把小石子扔到对岸,每次都是我扔得远。去西安后,我便未再关注过这条大龙须沟。现在徐光初为人父,而护城河也变成了巨大的水泥槽子,河边架起了二环路,车流滚滚,永无休止。

“和他在一起时总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一整天眨眼就过去了。在他的目光深处我发现生活的意义发生了变化,那是爱与欢乐的注解。我们的爱虽然荒唐却是真实可靠的。总希望他能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只是手指尖轻轻相碰,也会令我激动不已。而当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膨胀感激活了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块肌肤都升华着快乐,每一次喘息都洋溢着幸福,甚至了指甲缝里都分泌着爱的感觉……”

北京爷们儿全文(167)

只敲了两下门,就听到刘萍走到门口,“是方路吗?”

“是。”

刘萍打开门,她还是下午那身装束,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我知道你会回来,一直等着你。”

我很费劲地把手套摘下来。在寒风里转悠了好几个小时,浑身都凉透了,手指不太灵活。“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刘萍替我脱下大衣,又拿来可乐。

我挤进沙发,伸了伸腿,膝盖“啪啪”直响。“有热的吗?”

刘萍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跟前,她慢慢蹲下来抬脸望着我,清澈的眼睛蒙着一层伤感的雾,微微上翘的睫毛几乎碰到我的鼻子。“有,不知道你还要不要?”

我的心嘭嘭狂跳,在刘萍面前我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非恨即爱。现在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我鼻尖冒汗,四肢酸软。我的脸只是略微抬了抬,嘴唇就碰到刘萍滚烫的面颊上。她缓缓抬起手,忽然疯了似的一把薅住我的头发,狠狠咬住我的下唇,泪水顺着两张脸的缝隙流下来……

我无奈而疲惫,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欢乐把自己拖跨了,实在不想动,却还得起来给老妈去电话。自己象是港台电视剧里又腻又呆的男主角,也许那些破电视剧都是真的,有本书上怎么说?什么生活中不能承受之重?的确,生活真他妈没劲,捣腾来捣腾去就这点屁事。

“你胖了。”刘萍趴在床上美滋滋地欣赏着我沉思的神态。

“你怎么就没变?”我伸过手去,在刘萍背上来回抚摩,那滑腻柔软的感觉竟和几年前完全一样。

“唉!是你的感觉没变,其实我知道自己老了。”她幽然长叹,泪花又在眼里滚动着。“四年多来,我再没和男人做过爱,甚至觉得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没这个能力了。”

我依然不太平衡,“最近我遇到过很多女人,同她们做爱也蛮有意思的。”

刘萍望了我很久,神色中竟有些哀怨。“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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