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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2 / 2)

“那您怎么知道人家妹妹长什么样呢?”

“来了一整天啦,你会不知道?满大街都嚷嚷遍了。”八爷奇怪地看着方路。

“是吗?”方路下午才从单位回来,老妈急着回家做饭,没提这事。他抬眼看看修车铺,似乎是比平常人多。

“可不是!外加一个黄毛老外两个黄毛小丫头,瞎他妈显摆!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家这点浪事儿。”八爷撇着嘴,后脖埂子的两道肉槽能夹俩鸡蛋。

“现在呢?”方路也来了兴趣。

“在粥棚里吃涮羊肉呢,锅子还是从我那儿借的呢。”八爷太阳穴上的筋砰砰直跳,真是气坏了。平时他瞧着一伙人围着洋二转悠就来气,今儿朝他借锅子招待美国人心里更不平衡了。“你说人家好歹也算个美国人,大老远的来了,他就在那狗窝里招待人家,整个是个铁公鸡!”

方路咬着后槽牙点点头,尽量不去看八爷的表情。胃里的东西上下翻个儿,刚才喝的一杯茶要不是使劲堵着非得喷出来。原来八爷的满腔义愤不过是因为洋二没把美国人带到他那儿去吃饭。这一点方路倒是挺同情洋二的,这小子是真没钱,八爷要是知道洋二的钱都被董事长套去了会做何感想呢?估计会乐喷了血,但乐归乐,不在他的饭馆儿请美国人怎么说也是件不仗义的事。

“你说他请人家吃一顿正经饭能花几个钱?咱们这片儿的饭馆多了,哪家不比他那个狗窝强?这不是给咱们中国人丢脸吗?”八爷越说越有理,后来他气得几乎站起来了。

“对!洋二一直就这样,就他那模样都给咱中国人跌份。要不咱过去把美国人拉到您饭馆儿请他一顿?”方路笑着说。

“我带见他我!我给他那么大脸!我又没有美国亲戚……”八爷正说着就见洋二领着几个人从修车铺里出来,正向小卖部走来。“得,你呆着吧。看见他我运气。”八爷把酒瓶子扔下,气哼哼地走了。

洋二今天是没少喝,脸蛋儿通红,芭蕾的频率也比平时快了许多。后面几个家伙心满意足地抹着嘴上的油,他们平时很少能在洋二那儿吃上肉,今儿开荤了。洋二单手扶着凉棚的铁架子,另一只手立在耳边,大指独挑道。“兄弟,你猜怎么着?我妹夫昨天从美国来北京啦,刚才你们老太太见着了,明天人家去黄山。你还不过去认识认识?”

“我走了,小铺怎么办?”方路递给他一杯凉水,眼睛却望着别处。看来洋二真把自己的妹夫当成大人物了。

“也是,过会儿请我妹夫过来。今儿先把前几天的帐结喽。”说着,他掏出一打崭新的百元大票,在手上“啪啪“地打出了声。

“哥哥,您别吓着我!几十块钱的帐,你拿这么多钱干嘛?不怕贼惦记着?五十二。”方路拿出帐本晃了晃,由于想拉住主顾,老妈特别立了个帐本,专门给赊帐的家伙预备的,一般不能超过五十,看来老妈催过这小子还帐了。

“才五十二!”洋二夸张地咂了咂嘴。“这是我妹妹给她哥哥的。”洋二了扬大票又顺手揣了起来,他从另一兜里拿出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元票。“五十吧,还二什么?”

方路看着那张脏兮兮的票子,一时舍不得用手去接。“您美国妹夫来啦,还至于算计两块钱?”

“操!美国人的钱也是钱,他们丫可抠儿了。哼!”洋二没好气地转身瞪了修车铺一眼,扔下钱走了。后面的几个家伙手里拎着酒瓶子,看样子是来换啤酒的,但不成想出钱的走了,瓶子也给方路没收了。他们在凉棚前闲聊了一会儿,估计是吃饱了想睡觉,不久纷纷散去了。

方路不禁奇怪,这是洋二第一回在别人面前说美国人的坏话,新鲜了!后来方路才听说,原来是他妹妹给钱时狠狠挖苦了哥哥一顿,弄得洋二很没面子。其实洋二怪不容易的,为了美国没少和人吵架。他是个执着的唯美主义者,有回方路和徐光在小卖部门口聊起《中国人可以说不》这本书,一致得出结论:美国佬怕中国强大,肯定要想方设法地遏制咱们,什么人权、民主、劳工福利全是扯淡。可他们偏偏忘了洋二就在旁边喝啤酒。最后洋大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中国有本事也遏制别人哪?谁让你中国穷了?人家美国有的是钱,中国有什么呀?”要不是方路死活拦着,徐光非把他那条腿也揍折了不可。没办法,洋二好歹是个主顾。此时方路算是理解老舍笔下的王掌柜了,人贩子、抽大烟的都不能得罪,何况是瘸腿的假洋鬼子?天大地大没有钱老爷面子大。

方路捧着茶杯,坐在小卖部门口发呆。小卖部的下午是最难受的,阳光直给,没地儿躲没地儿藏的。此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而热风仍沿着路面一股一股地吹过来。昏黄的路灯下,几个乘凉的中年人,摸着肚皮从面前走过。他们看着方路,像看着见惯了的另一个生物。而在方路眼里,他们也不过是群兜里揣着钱的影子。大都市生活久了,很容易把别人都当成工具,而自己嘛,则是钱的奴仆。文人说这是异化,其实这是语言游戏,不过是生活压力在头脑里的自然反映。方路要是有钱也异化不了,不信咱试试。

北京爷们儿全文(206)

小卖部的位置并不好,东街只是楼群边上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小马路。行人不多,店铺也少,生意只能靠回头客照应。看着八爷肚满腰圆的挺扇呼,实际上他那么大的饭馆儿,每天的流水也不过千八百块,保个本儿就不错了,这一点从饭馆儿老板娘的脸色就能看出来,八爷本人是满肚子气却不敢说出来。北京的好地界儿当然有,五六米一年挣出辆奥迪的地方都有,但一个罗卜一个坑,凭他们的本事能把谁拔起来?郭叔曾说:做买卖就是凭关系,不能太近,要不生意没法做;可关系远了也不行,买卖是大家维持的。几个月来,方路和老妈基本上练成了目无全人的本事。什么歪瓜裂枣、噶杂子琉璃球,只要买东西就都是好人。

“想什么呢?怀春哪?”

徐光三步两步就从楼口窜过来,方路不禁想:这种小子发育真晚,看样子他和自己前几年差不多。“年轻轻的,怎么像个贼?”

“谁像贼?是贼早把你们家钱盒子抱跑了,还不是你自己犯呆?”徐光把钱扔到钱匣子里,自己钻进柜台里拿了一盒烟。徐光所在的日本公司非常忙,小卖部开张以来他就没露过几回面。上个月的一个晚上方路正在小卖部看书,徐光来过一次,两个人竟聊到十一点,越谈话越多,后来他还差点儿揍洋二一顿。

“你前天不是说要去福建出差吗?”方路掐算着日子觉得不对,徐光不会在福建只呆一天吧?

“咳,别提了,本来是要去厦门的,结果飞机在南京降落了,不得不回来。”徐光说话时无奈中竟透着兴奋。

方路吃了一惊,没听说出空难呀?“为什么?”

“厦门机场被征用了,听说机场上全是军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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