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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2 / 2)

方孟韦:“那你就只有去查崔叔了。大哥,你觉得崔叔是什么样的人?”

方孟敖两眼眯成了一条线:“什么意思?”

方孟韦:“你能查崔叔吗?”

方孟敖不接言了,也不再催问弟弟,从桌上拿起一支雪茄点着了,喷出好大一股烟雾。

方孟韦不吸烟,立刻咳嗽起来。

方孟敖连忙在烟缸里把雪茄按灭了。

方邸洋楼二楼行长办公室。

“国产、党产、私产,从来就没有分清楚过,从来也分不清楚。”徐铁英望着方步亭,然后望向崔中石,“上面都知道,中央银行的账不好管。北平这边太难为方行长了。”

方步亭这时肯定不会接言。

崔中石也不接言,只望着徐铁英。

徐铁英有些不高兴了,拿起茶壶只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水,却又不喝,转头望向窗外:“这个地方好,什么花,这么香?”

崔中石望向了方步亭。

方步亭也望着崔中石。

徐铁英的脸还是对着窗外,不再说话。

方步亭必须问话了:“中石,你在南京答应过徐局长什么事,当着我说出来。北平分行说过的话要算数。”

“是。”崔中石也必须说实话了。

但这个实话实在难说。崔中石在南京答应将原来归侯俊堂空军们所有的20%股份给徐铁英。原本准备到了北平见机行事,万没想到徐铁英如此迫不及待,自己一下火车就被他的人看住了。现在竟不顾一切,亲自登门,要当着方步亭敲定这20%股份的转让。心里十分憎恶,也十分为难。答了这声“是”又沉默在那里。

徐铁英竟然还不回头,兀自观赏着窗外的夜景。窗外有什么夜景好观?

“徐局长。”崔中石不得已叫了他。

“嗯?”徐铁英假装被崔中石唤醒的模样,慢慢把头转了过来。

崔中石:“北平分行的很多事,我们行长都是交给我在管。有些事我必须请示行长,有些事我必须瞒着行长。不知道我这样说,徐局长体谅不体谅?”

“你们银行办事还有这个规矩?”徐铁英假装诧异,“有些事下级还必须瞒着上级?这我倒要请教。”

这就不只是逼着崔中石摊牌了,而且是逼着方步亭表态了。

“请教不敢当。”崔中石突然显出了精明强干的一面,“比方说国产、党产如何管理,如何使用,我一分一厘都要向行长请示。牵涉到方方面面的私产,我能不告诉行长就不告诉行长。有些钱是拿不上台面的。哪天有谁倒了霉,上面要追查,那都是我的责任,与我们行长一概无关。徐局长,我说明白了没有?”

徐铁英在崔中石手里拿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而崔中石以往与自己打交道都是春风和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绵里藏针。

徐铁英被他顶住了,慢慢望向方步亭。

轮到方步亭看夜景了,他的头望着窗外,毫不理睬徐铁英这次投来的目光。

徐铁英只得又望向崔中石。

崔中石:“徐局长,刚才我们行长说了,我们北平分行说过的话要算数。你放心,我对你说的话一定算数。但请你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我们行长为难。”

“没有什么事能让我为难。”方步亭眼望着窗外突然接言了,接着他站了起来,“这里的夜景不错。徐局长多坐坐,你们慢慢谈。我先回避一下。”

方步亭竟然撂下二人,独自向门口走去。

这是什么话?算怎么回事?徐铁英这个老中统被方步亭软软地刺了一枪,下意识地站起来,蒙在那里。

崔中石快步走到门口,替方步亭开了门。

方步亭走出门。

崔中石轻轻关上门,独自返了回来:“徐局长,那20%股份的事,我这就给你交代。请坐!”

方邸洋楼二楼谢培东房间。

“不喝茶了,再喝茶今天晚上更睡不着了。”方步亭止住谢培东,然后在一把藤椅上坐下,习惯地望向条桌上那幅照片。

照片上左边坐着的是比现在年轻得多的谢培东,右边坐着一个清秀端庄的女人,显然是谢培东的妻子,仔细看竟有几分神似方步亭。二人身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就是现在已经长大的谢木兰。

“十年零十一个月了吧?”方步亭突发感慨,“我总觉得步琼还在人世。可怎么就一点儿音讯都没有呢?”

谢培东端着藤椅在那幅照片前放下,面对方步亭坐下的时候刚好挡住了那幅照片:“内兄,你我都老了,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吧。把几个小的好好安排了,我们哪天去见她们时也算有个交代。”

方步亭只有这时才觉得这个世上还有个人可以推心置腹:“记不记得当年步琼要嫁给你我不同意的情景?”

谢培东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我是个穷学生,方家可是世族,行长也只有这一个妹妹,当然想她嫁给你的同学。”

方步亭:“还是我那个妹妹有眼光,嫁给你比嫁给谁都强。可惜她没这个福分,国难一来……不说了。木兰睡了吗?”

谢培东:“傍晚跟孝钰走的,八点来电话,说是今晚在孝钰家不回了。”

方步亭:“木兰这孩子呀,跟她妈一个性格。二十的人了,不能让她由着性子来,尤其当此时局,得给她考虑下一步了。”

谢培东面呈忧色,点了下头。

方步亭:“你觉得孝钰这孩子怎么样?”

谢培东:“百里挑一。何况是世交。”

“知我者,培东也。”方步亭身子向前一凑,“我准备向其沧兄提婚,让他将女儿嫁给孟敖。你看这事有几成把握?”

谢培东立刻严肃道:“就现在你跟孟敖的关系,就算有十成把握,他们结了婚怎么办?”

方步亭:“去美国!还有木兰,一起去美国。”

谢培东睁大了眼:“行长都筹划好了?”

方步亭:“我这一辈子过了无数的坎,这道坎是最难过的,因此一定要过去!崔中石怎么看都和共产党有关系,孟敖看样子也不会和他没有关系!现在又被铁血救国会盯上了!培东,我这也是太子系的那句话‘一次革命,两面作战’啊。不能让孟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共产党和铁血救国会夹着当枪使!他不认我,我不能不认他,他永远是我方步亭的儿子,方家的子孙!”

“不要着急。”谢培东难见方步亭有如此激动的神态,连忙将刚才给他倒的那杯白开水递了过去。

方步亭接过那杯开水,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谢培东。

谢培东轻步走到门边,开了门向两边望了望,又关了门,返了回来:“我赞成行长的想法。我们从长计议。”

“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方步亭仍在激动之中,“崔中石刚回北平,孟敖就去见他了。现在徐铁英又找上门来。我们必须要当机立断了。”

谢培东:“当机立断,是应该当机立断了。”

方步亭一直睁大了眼盯着谢培东又坐下,将自己的椅子向前拖近了:“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想法。”

谢培东的眼却虚望着上空:“木兰这孩子怎么回来了?”

方步亭这才听到远远的关院门的声音,接着是一层客厅推门的声音,接着果然是谢木兰平时快步上楼的声音。

“我去问问。”谢培东立刻走到房门边开了门,“这么晚了,怎么又回了?”

“我不想在那里,我愿意回来,不行吗?”谢木兰的声音十分负气,显然受了什么委屈,连父亲也不怕了。

方步亭十分关心地站了起来。

恰在这时,一层客厅的电话铃响了。

方步亭:“一定是其沧兄打来的,我去接。”

燕南园何其沧宅邸一层客厅。

何其沧很讲究,尽管是夏天,睡觉还是一身短丝绸睡衣,现在却在客厅打电话:“回家了就好。我当然得安排车子送她。没有别的事,她们的老师梁教授说了她几句,也是为了她好。很乱啦……是不应该去掺和东北学生的事。孝钰这几天我也不会让她去。你和培东兄跟她说说……是呀。我得去睡了。”

他的身后是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梁经纶和站在另一旁的何孝钰。

何其沧挂了电话。

梁经纶走了过去:“打搅先生睡觉了。我送您上去。”

何其沧:“我还没有那么老。经纶,你再跟孝钰说说。也早点睡,不要说晚了。”说完自己拄着手杖上楼了。

梁经纶和何孝钰还是跟了过去,一边一个,搀着何其沧慢慢登上楼梯。

方邸洋楼一层客厅。

方步亭放下电话后,跟谢培东正准备上楼,徐铁英和崔中石已经从他的办公室门出来,步下楼梯。

“太打搅了。方行长!”徐铁英的步履竟这般轻快,面容也十分舒展。不知道是崔中石给了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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