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不甚清醒地眨了眨眼,对着她朦朦胧胧地浅笑了一下,突然凑近了过来。
他贴近她,似乎嗅闻她的味道一样,然后不满似的皱起了眉。他的手突然从她腰上伸到后颈扶着,唇贴上她的蹭了蹭。
叶裳容瞪圆了眼睛,甚至忘了反应。
他……
将离很快就放开了她的唇。这一回他似乎才算清醒了过来,声音里的慵懒困倦一扫而空,又恢复成那种凉滑到让人心颤的声音,“早。”
叶裳容微张了嘴,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喜欢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的吗?
“不够吗?”将离略一挑眉,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唇再次贴了上来。
柔腻湿滑的舌画着她的唇,然后乘隙钻了进去。轻轻滑过齿龈,慢慢地寻找到她的舌。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轻触即分,随后慢慢地缠绕上去,引着她与他一起疯狂起舞。
待他放开她的时候,她早已气喘吁吁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虽然神情未变,那双凤眼却渐渐幽深起来。
看着她的专注,还有另外某些东西,让她一阵脸红心跳。她侧过脸,只是想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却将自己的耳朵送到他面前。
他含住她的耳垂,彷佛在吃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轻舔慢吮细细品尝。
“……好不好?”
将离似乎问了些什么。
叶裳容全部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耳垂上。
那湿腻灼热的感觉让她全身发软,身体的最深处,彷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苏醒过来一样。
“不……停下……”她企图乘自己有理智的时候阻止。
将离却只是一挑眉。他放过她的耳垂,唇却沿着脸颊一路滑到脖子上,“不要停是吗?”他含混着,一边啃咬着她的脖子。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轻叩。
“公子,刘府三公子来访。”流殇的声音,“说是来接小姐回去。”
“君宁?”叶裳容一怔,他怎么来了?
将离一僵。
“公子?”流殇大约是以为将离还没有醒,又扬声唤道。
“让他滚!”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逗笑了叶裳容,满室的旖旎也瞬间一扫而空。
将离手一松,压在她身上不肯动了。
叶裳容推了他一下,“让我起来。”
“怎么?”将离下巴搁在她胸口,“有人来接你,就眼巴巴地赶着跟他走了?”
听上去该是玩笑的话,但是叶裳容却觉得里面透出一丝阴鹜来。她仔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又似乎没有丝毫痕迹。
是她听错了……吧?
叶裳容将这个念头甩开,“我是该走了,还有人等着。”
将离几乎冷嗤了,只是到底依言翻身让开。
这一回叶裳容看得明白。
她咬了下唇。
将离的不高兴,她能猜着几分理由。
她彻夜未归便有个年轻公子寻过来,所以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表兄妹的关系。更何况那个刘家,说是她的表亲其实却勉强得很。
他大约是疑心起,她和刘启文的关系了?
叶裳容起身穿衣。
昨天那一身湿透还撕破,是以将离拿了身半新的过来,说是家里丫头的。
她简单绾了发鬟,对镜理了衣裙,于是转身要向将离告辞。
那将离却没下过床,只是一手支着头侧卧着看她。见她转过来,凉凉地开口道:“小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那语气,竟是拿着叶裳容当成光顾青罗馆的恩客了。
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酸味的话,却令叶裳容轻笑了起来。她在床边俯身下去,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顿了下,却还是在他的目光里碰了下他的唇。
“走了。”她走到门边,“喜欢吃什么告诉我,下次带给你。”
“亲手做?”床上那人答得有几分懒洋洋,却是心情好了不少。
“自然。”叶裳容对他一笑,然后推门出去。
大雨·4
叶裳容推开卧房的门走出来。
相较于内室的宽敞,外间不过是个意思,狭小到只能放下一套桌椅。刘启文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而流殇站在他对面。相较于流殇即使低眉顺目也掩饰不住的反感,刘启文却甚是笃定悠闲,彷佛这里不是将离的青罗馆,而是他的静园水榭一般。
刘启文抬头,“早。”
几乎就是与平时一样,他的声音依然清淡到没有情绪,但是叶裳容却怎么都觉得他是在不悦。于是刹那间在她心里弥漫起近似于心虚的淡雾时,也下意识地开始戒备,倒是把刘启文竟然会出府的疑惑丢得一干二净。
“三哥哥早。”叶裳容温笑起来,语声似乎有那么点故意的脆甜。
刘启文似乎是立刻发现了什么,他闭了下眼睛再缓缓地睁开,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可以走了吗?”
见他依旧和颜悦色,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叶裳容微微松了口气,肩膀也不由得垮了几分下来。“你怎么出来了?”叶裳容心情一松,不仅说话轻快起来,连人也迎了过去,“让马车过来接我就行了。”
“然后阖府上下,谁都知道大小姐你在外边过了夜?”刘启文依旧声音温和,只是带上了些许揶揄的意思。
“这……”叶裳容难得地一窘,脸上红起来,“雨大嘛。我又走得累了……”说着声音便弱了下去。
“我雇的马车。”刘启文笑意更显,“等一下陪我去龙涎楼用些早餐,听说那里的汤包不错。”
“好。”叶裳容乖乖点头。
刘启文自是为她考虑。
名节一类的东西,虽然叶裳容有些迟钝,总也不是完全不知。她不为自己考虑,也不能让人家说刘府出了个夜宿青楼的表小姐。
“那么——”
“小姐!”刘启文站起来,正待说走,一旁站着的流殇突然插话。他猛地出声,嗓门还不小倒让两个正在说话的人都顿了顿才朝他看过去。
“您的衣裳如何处置?”流殇虽然对叶裳容说话,却一直不满地看着刘启文,“是请公子送去茶馆那里,还是您下回过来时带回去?”他言语中,倒彷佛是要替将离定下与她见面的日子。
在场的另外两人哪里能听不明白。叶裳容有些讪讪地看了刘启文一眼,而刘启文只是当做没听到。流殇看见两人之间的动作,神色间更是不快。
正当她要回答的时候,卧房门再次打开。
“流殇,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听上去该是斥责下人的话,偏生将离的语调里只有慵懒软腻。他倚着门框,长发披散在身后,寝衣领口松松垮垮得几乎让胸腹间的肌肤一览无遗,看着就彷佛他刚做了“什么”似的。
叶裳容挑眉。
别说她走出房间,就算是再之前,他衣裳都还是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现在这模样显见是做给人看的了。
这将离真是……
叶裳容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不知是叹好还是笑好。只是她既不能对刘启文解释,说将离刚才不是这个样子,自然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将离什么。她正打不定主意到底要跟刘启文说些什么才好,转眼却见刘启文的表情甚是奇怪。
除了微讶之外,他上下仔细打量将离的目光,甚至一点都不像打量一个久负盛名的伎子,反倒有些……
温暖和怀念?
一瞬间,叶裳容以为自己看错了。只是刘启文那神情虽然消逝得很快,或许也浅淡到陌生些的就分辨不出来,但叶裳容知道自己的确是看到了。
“丫头,”将离依旧倚在那里,拖长了语调说,“我要蟹粉汤包。”
叶裳容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刚才亲口应的吃食。她倒没打算赖账,不过这个人用这种调子,还掐头去尾的,还指名了要汤包。他不止是在向刘启文昭告着与她的亲近,更是一种明白的挑衅。
叶裳容想要叹气了。
刘启文这人看似温淡好脾气的,叶裳容也的确没见他对谁大过嗓门,但是他也不像个会忍气吞声的。
“灼然,你连江南小吃都会做?”刘启文笑得温和说得更是随意,他甚至看都不看将离一眼。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里,不止点出她时常为他做吃食,就连下厨本身也淡化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回,叶裳容真有了抚额长叹的冲动了。
“君宁,我饿了。”叶裳容偷眼瞥见将离似乎又要说什么,于是定定地看着刘启文。
刘启文看着她好一会,唇角才勾起一两分,露出堪称和煦的微笑,“那就走吧。”
叶裳容回头对着将离笑了笑,才向外走去。
她走得早了一步,没看见当她转过身后刘启文又看了将离一眼才走。而将离虽然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却彷佛提醒什么似的拉了拉自己的领口。
上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打马起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