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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2 / 2)

其实说是“他”偷,或许并不准确,叶裳容眨了下眼。

她在张家醒来时,有的不过是一身破衣裳。落水不是被人洗劫,自然不能干净成这样。现在看来,当时为她喂药换衣裳的张母,顺手拿走的还真是不少。

张贵起初大约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没还她,说他偷东西就不是冤枉他。

他不是很孝顺吗?

偷盗的罪名之类,顶上一两个,想来对这种孝子是不成问题的。

一时,门口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当先的一个三十多岁,方脸,一身青色官袍,神情看上去颇为温和。他身后跟着一个文书,两个衙役样的人。

这人虽然没戴官帽,只用了家常的小冠,叶裳容也知他是本城的县令吴篆了。她立时站起身,向那人福身下拜,“民女叶裳容,见过吴大人。”

吴县令脚下一顿,他远远地做了个虚扶的手势,道声“叶姑娘请起”便走去主座上坐下。

叶裳容然后再向另外三人低头致意,然后就立在原地等吴县令开口说话了。

“今日请叶姑娘过来的意思,想必叶姑娘也知道了。”县令说。

“是。”叶裳容说,“据说当铺收进一块玉佩,可能是我的东西。”

叶裳容并不想太过招摇。于是她和将离说好,让接到玉佩的当铺伙计去衙门告状。

“可是这块玉佩?”吴县令从案上托盘里拿起一块玉佩。

从叶裳容的距离,其实能看清他手里有块黑黑的东西算不错了。她自然知道县令是防人冒认,于是答道:“我的玉佩在墨里浸一下,能在纸上拓出一个小篆的叶字。龙足凹处,有个很小的容字。再有,如果对着阳光,能看见龙尾上有一处暗红的斑纹。如果符合了这三点,这一定就是我叶家的传家玉佩了。”叶裳容甚至没有试图走过去,只是半低着头,清楚仔细地把话说了一遍。

“看来是真的了。”县令的语气温和了不止一点,“叶姑娘不用客气,请坐下来说话。”

叶裳容依言坐下,抬头却见上座的县令目光几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顿时一阵不悦。

“是本县唐突了。”县令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歉然一笑道,“本县几年之前见过尊大人,如今看着叶姑娘的样貌,真有几分叶大人的影子。”

“大人见过家严?”叶裳容这时,只能这样问了,甚至还得在语声里加上些意外。

那位叶大人似乎与女儿并不亲近,即使说起他,叶裳容也丝毫没能从自己的身体里找到一丝亲近或者激动的感觉。

“不过,”县令又上下扫了眼叶裳容的妆扮,“叶姑娘的打扮,似乎太过鲜艳了。”他的语气陡然亲切起来,却也同时多了些责难。

鲜艳?

叶裳容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那县令见叶裳容还是怔怔的,沉声道:“令尊大人过世未满三年,叶姑娘就穿红着绿,也太不经心了。”

叶裳容心里一跳。

“过世?”她突然猛地站起来,甚至朝前跨了一步,“大人说爹爹过世了?”不止说话声音突然提高,还急切起来。

她的举动完全出乎县令的意料,他皱眉看着叶裳容,“叶姑娘不知道?”言下,是不信的。

“刘大人当时跟我说,什么都没找到。”叶裳容皱起眉。

这倒不是全然的做戏。

初醒时叶裳容虽然没想那么多,住进刘府时也明白过来了。

父丧,是要守孝三年的。

但是当时,刘启贤找到在张家的她,对她说的确实是“没找到”。叶裳容虽然心知凶多吉少,但是想想也不是没幸存的可能。

毕竟通济渠是人工开挖的河流。底下一不会有暗河,二也没有大型食肉鱼类。几个大活人掉下去,连断手残脚都没发现,反而说明活着的可能性不小。

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便是守足三年孝也没什么。但万一人没死,只是在哪里养伤呢?

吴县令沉下脸,低喝一声,“这个刘启贤!”

他的声音里,是明明白白的不满。但是叶裳容也知,那并不是她该注意的地方。于是她问道:“大人说的守丧,是看到……”

“是。”吴县令抬起头,满脸沉痛,“本县御下无方,竟然令叶姑娘至今蒙在鼓里。”

“……大人言重了。”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叶裳容一时心里百味杂陈。

父母,还有幼弟,其实都算不得她的亲人。纵然听到他们都已经亡故的消息,伤心却还是伤心不起来的。

只是,她到底还是期待过。

这世上能不求回报真心待她的,或许只有这个身体的血亲了。在张家的时候,她倒是真心在等着刘启贤能给她带来好消息。对那时的她来说,就算找回来一个重伤濒死的,即使她必须为此付出更多的辛劳,总也好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虽然明知道时间拖得愈长,结果就越不会好。但是当有人切切实实地这样对她说时,她还是忍不住黯然了下去。

“大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叶裳容的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我要去……”

“这是自然。”县令的说话声,立时亲切起来,“等一下我就命人陪叶姑娘去。”

“多谢大人。”

“倒是叶姑娘在刘家一住两年多,就没想着回长安吗?”吴县令说,“家里虽然没人了,宅子里总还有下人的吧?”

叶裳容慢慢抬起头,“大人为什么会说我在刘家住了两年?”

“当时有人报上来,说发现了叶家姑娘。刘县丞说是曾见过你,他的夫人与令堂大人也是亲戚,所以才由他去。怎么,不是吗?”

叶裳容看着县令,清晰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刘启贤嫌弃她或许并不难理解。

但是,见过她?

这……

凉亭

叶诚一家三口,葬在通济渠边。

发现尸体的船家虽然即时报了官,一时间也没能查明身份,只能就地安葬。直到吏部发了寻人的公文,两相比较才确定这是失踪了的叶诚一家。

叶裳容送走那位文书后,在坟边坐了很长时间。

虽然不记得任何一个人的样貌,但是对着粗陋的墓碑时,孤寂的感觉却真真切切地浮现了上来。这一刻,叶裳容不想去追究这到底是她的,还是“她”的感觉。

想那叶诚本是长安人士。十几年外放后升了官,他携妻带子荣归故里,正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在离长安还有一日路程的管阳丢了全家性命。

这样的事情,听着也让人唏嘘,何况他们还是这个身体至亲的人。

叶裳容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朝来路走回去。

上府衙倒没什么,叶裳容却着实不愿意再让人知道自己又与张贵沾上什么关系。她没让刘府的人跟着,一路上都是雇的轿子。如今自然是只能走回城里了。

没多久,她就到了通济渠边的凉亭边。

中秋已过,日渐西斜,带上寒意的风里连景色都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意。

凉亭里有个妇人,叶裳容也没多想就跨步走了进去。那妇人闻声回头,于是两人都是一愣。

竟是余元的女儿,张贵的妻子,余珠。

叶裳容见过她很多回。这人虽然长得不能算漂亮,性子却相当爽利。在倚江楼时,她不仅知她女子身份,还颇多遮掩帮忙。只可惜有个张贵横在她们之间,朋友之类的是不可能了。

“余姑……”叶裳容才从坟边过来,一时还有些感叹,险些错了称呼,“张夫人。”虽然跟这个人实在是没话好说,但是看都看见了,她总不能像怕了人家似的回避。

余珠回头见是叶裳容,脸立刻就绷了起来。她紧抿着唇,仔仔细细地把叶裳容从头打量到脚。

叶裳容今日出门本是为了见官,自然不好素淡得太过分。她虽只轻施粉黛,到底是与在倚江楼时彻底不同了。

“果然漂亮。”余珠看她半晌,才挤出那么一句硬邦邦的话,“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

怎么听怎么酸的话,叶裳容却无话可答。

以她与余珠之间的关系,要她毫无芥蒂自然绝无可能。但是,这也实在不关余珠的事,迁怒这种事叶裳容也做不出来。

“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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