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有何吩咐?”
“刘青,夜儿昨晚带着秀容出城,你速速查出她们的行踪。”司马昭一脸怒容。
“是,属下遵命。”
“慢!”司马昭犹豫了一下,抬手唤回刘青。
见刘青望着自己等待下文,司马昭低声道:“你查明行踪,不要急于现身,看看她们是否真的回秀容老家,如果是,你就在暗中保护她们一直到回府。”
刘青点点头,迟疑着问道:“如果,如果夜儿姑娘另有目的~~~~”
司马昭脸色阴沉,咬牙道:“如果,如果夜儿她们另有行程,除了去往一个地方,其他你都可以不用惊动她们。”
刘青深吸一口气,装着胆子嗫喏道:“不、不知什么地方,夜儿姑娘去不得?”
司马昭瞪了刘青一眼,半晌才恨恨道:“如果夜儿去了嵇康那里,你就是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正午时分,骄阳似火,颠簸的马车里又闷又热,子夜给昏昏欲睡的秀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撩开车帘对着车夫说道:“大哥,劳烦你再快一些好吗?我们家里有急事。”
车夫无奈苦笑,“姑娘,我们从昨晚连夜赶车,如今马儿已经跑乏,实在没办法再快了。”
子夜轻叹一声,放下车帘,秀容已经醒来,拉住子夜低声责备道:“子夜啊,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道二公子最忌讳你和叔夜公子的事情,你还敢私自外出见他,这要是被二公子知道,绝饶不了你啊。”
子夜再次叹息,“妈咪,我可能不久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临走前,我想再看看叔夜。在这个世界里,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叔夜和秀嫣。”
秀容脸色大变,“子夜,你别吓妈妈,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瞒着我?”
子夜拉住秀容淡淡一笑,“妈咪,你冷静一点,子夜现在就把身世对你讲了详细。”
两个时辰后,子夜终于把自己的前世今生给秀容讲个清楚。秀容听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喃喃道:“夜儿,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吧?”
子夜笑得花枝乱颤,“妈咪,我也不知道自己借的身体算不算尸体?可我知道,我确实是王妃所生的,呵呵,我从降生以来,一直就在寻找葛玄道长,如今终于被阮籍大哥打听到他的去向,我这次看完叔夜,就去寻他。”
秀容抱住子夜哭道:“我的子夜,妈妈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只知道你是我从小奶大的孩子,如今你要离开这里,妈妈怎能放心?到了另一个世界,谁来照顾你?你要走也行,把我也带上,我到那边还伺候你。”
子夜的泪水潸然而下,搂住秀容哽咽道:“妈咪,夜儿何尝舍得你啊,只是我与妈咪相隔近两千年,你在这边还有亲生儿女,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害你抛家弃子?”
秀容紧紧搂住子夜,“我可怜的夜儿,从你降生到这里,除了受苦又何曾享过一天福,你让妈咪好生心疼啊!”
子夜苦笑,“妈咪。子夜也不知这一世造的什么孽,非要把我好生生地从两千年后拖到这里,不过,夜儿虽然受些苦楚,倒也无怨无悔,毕竟有缘和你们相识相处,子夜真是死而无憾了。”
“傻夜儿,不要胡说,我的夜儿从小就聪明不凡,无论哪一世都会长生不死的。”
“呵呵,妈咪,那我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了?”子夜一句话逗得秀容破涕而笑。
马车渐渐缓行,隔帘听车夫说道:“姑娘,过了前面这条河,就到您说的地方,您看隔岸都能看到竹林呢。”
子夜走下马车,站在河岸边,眺望对面连绵起伏的葱葱翠竹。
晶莹的眼眸潋滟着粼粼波光,微阖双目,感受着对岸竹林深处,雅致阁轩,白衣飘飘、谪仙美男,手挥五弦,清音渺渺。
“叔夜,叔夜,”子夜低低轻唤,泪水如珍珠般滚滚滑落。
“夜儿,好孩子,不要难过。”秀容劝着子夜,眼泪却成串地掉下来。
“夜儿,妈咪知道,这些年,你的心里从未放下过叔夜公子,我也知道,叔夜虽然才华横溢,心高气傲,心中却始终只有你一人。夜儿,妈咪不明白的是,你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你一直对叔夜隐瞒身份,否则,以叔夜的性情,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都会毅然娶你的。”
子夜抹去脸上泪水,苦笑道:“妈咪,我两千年后,虽然在那个世界,我像一粒普通的尘埃,可我也知道古今历史,叔夜虽然孤傲绝尘,却被子上操纵生死,我自知无力改变历史,却不忍叔夜因我横遭不测,只要我在这个世上,我就会尽我所能保全叔夜。”
“夜儿,你对妈妈说实话,在你的心里,叔夜和子上到底孰轻孰重?”
子夜目光迷茫地看着对岸,幽幽道:“妈咪,我知道子上爱我、疼我、宠我,我不忍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或许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他,亦可能已经爱上他。可是我知道,子上爱我远胜于我爱他;而叔夜,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颗流星,不该常驻叔夜心中,我曾经回避他,试图放弃他,可是时隔这么多年,我却发现,这颗爱的种子已经深深根植于心底,当它破土而出之际,我却只能忍痛连根拔起,他不能爱我,因为他有妻子;我不能爱他,因为我的爱只能带来无尽的伤害,妈咪,当我痛彻心扉的时候,我才醒悟,我爱叔夜胜过爱我的生命。”
子夜说到这里,泪流满面,扑倒在秀容的怀里,“妈咪,我的心好痛,我一看到叔夜携妻挈子,一家其乐融融,我的心就好像被成千上万锋利的碎片扎得鲜血淋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痛不欲生,妈咪,我只知道,我好疼,我的心好疼~~~~呜呜~~~”
第5卷 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夜儿,夜儿,我的好夜儿,你让妈咪也好心疼,走,我这就去找叔夜,对他说个清楚,我不要我的夜儿疼得死去活来。”
“不要,妈咪,你听我说,钟会他们要来找叔夜出山做官,我知道叔夜的性情,却不会乐见他们,这个钟会是个势力小人,绝对得罪不得。山大哥和阮大哥此刻无暇脱身,劳烦妈妈赶快过河通知叔夜,就说白夜求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不要得罪钟会。”
秀容擦了擦眼泪,“夜儿,你这么牵挂叔夜,为何不去见见他?”
子夜苦笑,“妈咪,你一定要赶在钟会大队人马之前赶到,我会在暗地里悄悄关注,至于叔夜,我只想悄悄看他一眼就满足了,千万不要惊动他。”
秀容刚刚过河,驿道上尘烟滚滚,子夜长叹一声,来得好快!
本想隐匿车中,不与钟会等人碰面,只是秀容刚刚过河,距离竹林中嵇康居所还有好一段距离,速度根本无法与钟会的人马相比。
深吸一口气,子夜无奈准备现身,至于现身的后果,此刻已经无暇顾虑。
命车夫将马车横在渡口前,子夜坐在车辕上,故意抱住膝盖哀声连连。
须臾间,钟会的人马已经疾驰到眼前,看到有马车挡路,侍卫本想上前赶开,还是马上的钟会眼尖,一下子认出子夜,急忙下马上前施礼。
“白姑娘,你不是昨晚还在府中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子夜面带痛楚,“哎呦,这不是钟侍郎吗?我正愁得没有办法,见到你实在太好了,昨晚,我的奶妈家中有人生病,我和她连夜启程赶往他的老家,没想到行至这里,我下车时不小心伤了腿骨,只得放她一人回家,我在这里等待救援。钟侍郎,你不在京城,为何会来这里?”
“呵呵,白姑娘,你忘了,昨晚我奉大将军之命,迎请嵇康先生出山,渡过这条河,不远处就是嵇先生的家。”
“噢,瞧我这记性,”子夜佯作刚刚想起,转而又可怜兮兮地看着钟会,“钟大人,我现在受伤严重,你不会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吧?”
钟会轻笑,“姑娘说笑了,钟某就是再急的事情,也要为姑娘而放下,否则,大将军岂不要了在下的性命?”
子夜只管坐在马车上,与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眼见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钟会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