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人成虎,九皇子又是众矢之的,就算是假的,也在口口相传中被所有人认定。
所以定南王以匡扶正义、为天下百姓声讨的由头自建州起义,一路上近乎没有收到阻拦。
可令辜远轼没想到的是,城门大开之后,其实已经有百姓认出马上的人是定南王了,也表明他们自愿降服。可反军的铁蹄为了快速入宫讨伐,无情地踏过了夹道百姓的身体,视所有性命于无物,与当初的誓言截然不同。
后来定南王登基,辜远轼顺利在朝中得到了重用,可此事如尖刺一直戳磨着他的内心。
他不停地安抚自己,只要新帝登基后,大齐的境遇能够改善,他便不算做错。
可辜远轼发现永昌开年后,大齐朝廷与前朝相比似乎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出现了诸多限制,朝中几乎所有人都要看褚家的脸色行事,攀附之风比以往更要盛行。
就在辜远轼极度困惑之时,朝中有几人悄悄登门拜访,他认出其中有户部员外郎黄任易、吏科给事中赵玎鉴与兵科给事中李帆。
黄员外郎诚心告诉他:“下官也曾在前朝户部任职,深知两朝开支差异。辜监正,下官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推翻你原先的想法,但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监正大人,先前所有人指责先帝治国无能,导致国库入不敷出,其实是因为大齐早已千疮百孔,国库的钱根本堵不住这些漏洞,先帝想查究,却一直难以下手。如今新帝上位,看似国泰民安,但国库开支比前朝还要庞大,眼下国库已经空了。”
兵科给事中李帆颔首承言:“不止如此,下官发现随新帝起义的将士源自各地守备军,他们持有的兵戎远超于大齐军备。监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辜远轼一愣,思考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后脊发凉:“你是说那些守备军……不对,是齐南的各州府瞒着朝廷中饱私囊?”
李帆无奈地重重点头,若非如此,齐南各州守备军哪儿来的钱屯兵改戎?他甚至怀疑前朝国库的钱,都在这些人手里。
吏科给事中赵玎鉴郑重请求:“监正,我们今日来寻你,是记得前朝时,大人也在重压之下谏言。今日大人可否与我们一同上奏,恳请皇上远离佞臣,节省开支?”
辜远轼噤声不敢语,他的确也发现异常之处,可要是真的上奏谏言,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当初对先帝和九皇子的指责都是错误的吗?
他亲眼见识过所有人将九皇子推上风口浪尖,再重重摔入深渊的残忍。
只要一想到被千夫所指的人换成了自己,辜远轼顿时心生胆怯,萌生了退意。
看着这样的他,吏科给事中赵玎鉴义愤填膺地指着他破口大骂:“若不是钦天监胡言乱语,先帝何至于此?九皇子何其无辜?现在你明知道他们都是身不由己,却为了保全虚假的名声,甘愿做个缩头乌龟!我看你们才是大齐真正的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