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定决心肃清朝野时,他便想到会有这般结果,却没料到蚕食大齐的贪官污吏会有这么多。
谢元叡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短暂地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一个错误决定,可他不想在百年之后,留下一堆骂名,所以不论此事再艰难,他都要重整大齐。
或许有一日身死后,他能再见到谢元洮,那时便会有十足的底气说,是他们的父皇识人不明,他谢元叡才是那个真正的盛世明君!
叶隐端身缓步行走在宫道中,回想着谢元叡方才的勃然大怒和诸多嘱托,觉得可笑至极。
大齐被这些米虫啃食得千疮百孔,并非全是褚连嶂、林高懿那些罪臣的责任。是谢元叡顾念当年的相助之情,对这些奸臣放任自流,等他再想重整官场时,就发现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一直以来,他碍于皇家颜面束手束脚,又因担忧自身安危,不敢与褚连嶂等人正面相抗。所以谢元叡会有今日,叶隐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叶隐慢悠悠地走出宫门,睄见他的马车就停在对面的太平大街上,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
他低眼微思,从离都前夜被刺杀开始,易小闻就这么一直谨慎地跟着他。他在齐南公干时,易小闻生怕有官员想铤而走险殊死一搏,总是草木皆兵的,他看着这孩子好像近两个月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一发现主子走来,哈欠打了一半的易小闻立即打起精神,跳下马车给主子支凳子,站在旁边想帮忙搭个手。
但叶隐并未上车,而是随性地坐在了辕座,拍了拍另一侧的位置,示意要易小闻也坐下。
“主子这是做什么?”易小闻纳闷地挠了挠头,但还是照做了。
叶隐虽身着公服,但恣意亲和的神态,像极了易小闻的兄长。他轻靠在马车边,温声说道:“小闻,不是每个人都得能文会武,不论是我,还是老家的其他人,没有人觉得你无能,你的活泼可爱、积极乐观才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易小闻鼻尖一酸,红着眼闷声道:“可是小闻还是害怕保护不了主子。”
叶隐被他这委屈模样逗笑,续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如果想学就慢慢进步。可要是有人逼着你长成某个模样,而非你心中所愿,随时可以同我说,我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易小闻憋着嘴,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打湿了自己的衣袖。他愧疚多日的烦忧缓缓散开,用袖子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吸着鼻子地咧嘴笑道:“主子,你真好!”
“傻孩子。”叶隐被易小闻的笑容感染,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后跳下辕座,走上马车,“我们走吧。”
易小闻重重点头:“好!”
叶隐他们是下午入城,离宫时已暮云遮日。趁着还未宵禁,叶隐回了趟刑部,把两省的审查情况尽数告知张英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