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成哲啜泣哀痛:“阁老啊,您这是何必呢!”
张英奕摇头叹息,伸手缓缓合上了柳浦和的双眼,捡起地上的官帽双手为他戴好,郑重道:“阁老,是大齐对不住你。”
柳浦和拼死想要皇上清醒,可皇上压抑了太久,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或许将来有一日他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不是。
但向来通晓人心、驰骋官场多年的柳浦和会不明白吗?哀莫大于心死,他看不到大齐的未来了,死在这儿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归宿。
谢合阳闻讯赶来,不敢置信地踏入殿中,迟缓地走来。
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张英奕回身看去,立即挡住了谢合阳的视线,“小殿下,柳阁老离世了,场面血腥,您还是别看了吧!”
谢合阳摇了摇头,绕过挡在身前的张英奕,向柳浦和的遗体走去。他紧咬着下唇,努力瘪着自己的难过,可泪水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默不作声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恩师,走好。
——
宗翰明看似走得没有牵绊,但脚步沉重,带着行李离开庆都时,还是忍不住回头。
一辆马车在他身侧停了下来,沈良业俯身从马车走出,慢悠悠地下车走到了宗翰明面前。
宗翰明对沈良业会来送行感到很是意外,沈良业入朝以后,他们并无任何交集,遂问:“沈尚书,怎么会来?”
沈良业抱臂而立,看着庆都城内,嘴角微勾,说:“你们看不出来吗?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几乎没被人承认过能力,现在好不容易坐上了皇位,什么劝告什么良言,在他眼里照样是贬低是指责,他当然更喜欢韦游谄媚了。”
“你……”宗翰明仓皇地向四周张望,低声对沈良业提醒,“你说这些,就不怕我传扬出去?”
沈良业低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眼看着家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宗翰明的双肩沉下,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是啊。”
沈良业又向东南方向望去,意有所指道:“宗大人,你说如果镇国将军在世,会不会不一样啊?”
他明明有出路,但还是愿意效忠叶隐,是因为在叶隐身上看到了别人没有的执念,那是繁霜酷雪都压不下的热忱,是百折不挠、千金难换的赤子之心。
宗翰明顺着沈良业的目光看去,微微动容,“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帮忙?”
“宗大人别忘了,比起我们这些在宫里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他们两人都曾经历过战场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