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踪面容一板,平声道:“他倒下后行某封的。”
我大笑着告别行无踪,与门口太子爷的亲纵打马而出。
策马随行至北城一条幽深的柳巷,目注两旁与我反驰的葱郁柳树,心里越发迷惑,转入巷子便再不见行人,生似可以在这里闭眼纵马驰骋。
接连晃过绿树白墙,勒马停在一高大红漆木门下。
那亲纵下马轻敲木门,随门半开盈盈探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脸庞,脸的主人却似和那亲纵熟极,也未说话,默契地打开门,与那亲纵一起把我迎进了门。
入门便心情一惬,眼见红绿苁蓉中一条蜿蜒曲径,隐隐通至花木掩映中的秀丽楼宇,暗道这岂不是另一个沾香馆,抬首便见一个华美的牌坊,上书‘留情别怨’,充满了调侃意味,想来此地主人应可和媚君一比。
与此同时,上来的一壮汉牵两马走出,看得我哈哈一笑:美人迎宾,壮汉留守,此地主人心志想也不俗。
心念起,便对已上来前引的太子爷亲纵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嘟囔一句,似埋怨我才想起来问他名字,随即平声道:“我叫吴财。”
我也嘀咕一句:“怎不叫柔财?”不想他却似听见了,嘴角一撇。
举步中我抬手抚过身旁花顶,随意道:“这是什么地方?”
“酒楼。”吴财头也不回。
我轻声而笑,也不再问。眼见微光下花木的幽影,忽想起应是等夜鹰一整日的二小姐,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希望她的好脾气可以持续至明早。
卷三转折第十二节宴青楼
天上的群星一个个地张开了眼睛,闪闪烁烁地画满了蓝天,夜色就是最美的薄纱,淡笼着它后面一眼透到底的清彻蓝色。
随风摆荡枝条间有黄晕的光漫过来,转过面前相依的几棵柳数,一个娟秀小湖尽收眼底,湖畔被两两相望的倒垂花朵型花灯挽起,几个宫装侍女手提挑火摆过湖边,接连燃起跳动的花蕊,粼粼倩影穿过映入湖面的晕黄连同投到水里繁星点点缀乱了一湖绿色。
吴财前引到一个半探到湖面上的楼宇,小木楼被漆成了水绿色,临水自照,显得雅致非常。垂帘下站着两个可爱孩童,手提宫灯把小脸映得红扑扑的,具都扎着顽皮的羊角辫,让我一时分不清男女。
吴财垂首一旁,和声道:“夜军卫,便是这里了,少主正在楼上等候。”
我步过掀帘而入,耳边整齐的童稚声音传来:“欢迎来到临水榭。”听得我童心忽起,半退一步从帘子探出脑袋,却见两个孩童大眼睛目注火红的烛火,一副平静的气人样,大感无奈中逗趣的话也说不出口,便回身踏上二楼。
二楼的格局和媚君的眷香楼差不多,都是通透无隔的一个房间,只是此间没放床秀榻,房间里摆着三列酒席,主席上柔日白的笑脸自我上楼便入眼,随即眼见两客席对首而坐的复严、疾雨公子和两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步到两对席间,目不斜视地朗声道:“军上,夜鹰来迟了。”
柔日白微笑道:“既是来晚了便要罚酒,来人,给夜鹰倒上酒!”说着他单手邀向我。
右席上疾雨公子笑嘻嘻地站起来,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异常雄壮大汉吸引了我的目光,见其身着军服左臂绣‘卫’字,竟也是军卫,这大汉是至今见过最壮的人,最少要比我高上两个头,嬉笑站起的疾雨公子正好与他坐高相平。
打量时,疾雨公子已一手提壶一手捉杯走了过来,笑着道:“夜兄,便让疾雨为您满上。”他倒上杯酒后推给我,自又悠然地回到席上。
太子爷见我手中有酒,便朗声道:“各位,我们先把面前酒斟满!”
左右两席都含笑把酒点入杯中,惟有那雄壮异常的汉子目露怨怼,自上楼来他斜瞄了我左臂一眼便再不瞧过来一眼,似对夜鹰速升的军职不满,不过他心事都写在方阔的脸上,却让人觉得此人是个爽直的汉子。
太子爷大声续道:“今有两喜,其一是日白喜得夜鹰这力助……”眼见那雄壮大汉微皱下浓眉,太子爷声音不停,“其二是在风非云家中借夜鹰神勇狠狠教训了复大人的眼中刺熊耀!”
左席上坐的复严双手举杯酒一迎,欣然接道:“复某要好好谢谢夜鹰,那熊耀依仗风非云的庇护和自己的一身蛮力小胜几场比武后便目中无人,昨日更是欺到复某头上,借比武的名义杀了小侄,夜鹰你今日可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我身体微向左转,拱手道:“复大人您客气了。”
太子爷微笑截入道:“今日还有一喜,便是我们与夜军卫同喜。”他杯酒一举,大声道:“夜军卫三喜并加惩,我们陪酒一杯同贺。”说罢,当先饮下。
众人酒饮,疾雨公子放下酒杯,轻笑道:“熊耀那傻大个挨了夜兄凛厉一脚后没两三个月是下不了床了,日后他即便恢复了也没脸子再四处挑衅,金陵的好汉无不拍手称快,夜兄现在威名赫赫,让疾雨好是羡慕啊!”
我暗道那拍手称快怕要反过来讲,想我夜鹰竟变成大力士,每次赢得比武都要用兵器沉重说事,转身抬起手中不易剑,谦辞道:“夜鹰是占了剑重的便宜哩,况且若不借军上威名神助,夜鹰当也不能取巧赢下来。”
太子爷伸手招来,微笑道:“夜鹰你再自谦日白便当你骄傲了,快过来坐下。”
我在众人力邀和柔日白劝说中推辞不下,惟有步过去坐到主席上。
太子爷见我在他左手边坐定,哈哈一笑,道:“让日白给夜鹰介绍下这两个生面孔。”
我连忙立起,随太子爷介绍知道:原来坐在复严身侧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是军衙的军需官,他竟是夜鹰的衣食父母,名叫道若水,和他名字相配的是张木板一样的脸孔,这应是道若水身居来求不断的军衙总是冷面待人落下的病根。
而那个对我不假辞色的壮汉名唤城番,在我曲夸奖其天生神力、雄壮不凡后渐渐也带出张笑脸,倒真是个心里不藏事的汉子。
彼此相熟后又饮了一轮酒,一旁的复严道:“今夜有酒亦有美人,夜鹰不要着急,待再到一人便可开席。”
我点头道:“该当如此,夜鹰初涉官场也有满腹问题要请教各位大人。”
正与城番谈笑的疾雨公子转过头哈哈一笑,接口道:“夜兄可有福了,咱们金陵城谁人不知复大人翻手为云、覆手成雨的手段。”
复言闻言笑骂道:“疾雨休要胡言,复某早对军上这少年英雄甘拜下风。”
太子爷摆摆手,笑道:“复大人真会讲话,折煞日白了!”顿了顿道:“咱们今夜不谈恼人的政事,只谈风月。”
不待我赔罪搅兴,他转头过来低语道:“复大人是位好老师,日白也从他那里获益非浅,夜鹰得空便可去请教。”我点头称是,众人都是多年的老狐狸,眼见夜鹰和太子爷轻声低语,具都视而不见地高声在一旁谈笑起来,不过复严身伴少言寡语的道若水,有点自说自话的味道。
柔日白轻声续道:“父王和日白都知道夜鹰在燕京的作为,想必你也清楚此事。父王与我因此亦很欣赏你,不日龙渊便到金陵,父王可为你说项,解决你燕京旧事,你自可安心。”
我心中苦笑:来的怕不只是龙渊,神州第一比武大会在即,希望到时不是夜鹰仇人金陵聚首之日。点头恭声谢过。
再过几轮酒那相候之人仍未至,众人都无不耐神色,我暗道此人好大架子,却也不敢说什么,谈笑间听得话题渐引到疾雨公子的心事上。
只听他悲声道:“疾雨近日度日如年,心下甚是思念她,却被其不讲理的父亲阻隔,疾雨现夜夜难以入眠,今心事说出来换得暂时解脱,也不怕各位笑话了。”
我听得苦笑不已,那你来青楼做甚,来求猛药一剂?
“其实疾雨是良善之人,那个不讲理的父亲只是个首饰店掌柜,疾雨日日为情所困却能控制自己不去用强压人。”复严唏嘘道。
城番闷雷般的声音传来,让我听得一惊:“夜军卫给出个主意罢!”
眼见四人默契的看过来,暗道这定又是个套,那个首饰店掌柜说不上是哪个权贵的至亲,此便是让夜鹰把金陵权贵挨个得罪遍了,好安心在将军府终老啊。
在众人目光中痛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