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苦笑着从包袱中取出令牌和细软放入怀里,又把包袱扎紧随意扔进自己的房间,便回到了酒桌上。坐定后发觉众人神色如常,惟有忽然高兴起来的柔夜不同,殷勤大献地给我夹菜添酒,看得我心头迷惑不解,同时暗自嘀咕会否是春水流曾经挨个给金陵的公子哥每人做过件衣服,否则为何无人对这个‘美人’来马场找夜鹰有好奇之心?
酒席宴罢,我与疾雨公子取马奔向金陵。
我在马背上笑问道:“刚与疾雨取马时未见到马车,计无失那老家伙也是骑马来的吗?”
策马同行的疾雨公子回道:“哈哈,夜兄没见他骑马时惊慌万状的样子,那真是相当精彩!亏得老计还说他年轻时候是纵横四方的游侠儿。”
想到计无失胖胖的身躯在马上颠簸欲坠,我也失笑出声,随意道:“老计与疾雨这几日混得满熟的嘛。”
疾雨公子轻笑道:“这几日老计在将军府帮了疾雨不少忙。”他见我神色有些迷惑,解释道:“疾雨是将军府的管家,哈哈,疾雨也没什么本事,便替家主管些杂事。”
我听后心里微惊,眼见两马奔势一缓,已转入人潮涌涌的东门大道,再过一天便是神州比武大会的正日,大陆上怀揣梦想的人带着喧嚣漫起人海,疯狂冲入金陵。
跨下马在人车不计其数的东大路上前行缓慢,我耐下心性,放开缰绳,任黑宝自己跟着前车速度,开口道:“疾雨说说胡狼吧,夜鹰对这个国家很感兴趣。”
随在身旁的疾雨公子沉思片刻,道:“胡狼国在大草原南面的尽头,一个叫天上草原的地方。因地势颇高,终年气候寒凉多变,放牧为生的牧民常常因食物缺乏到临国劫掠,虽因这个世界的人都淳朴善良,不伤人命只抢些吃食,但也和临国接下了宿仇。”
我想起疾雨公子曾在马场议事厅说过:云梦泽与胡狼国积仇甚深,便截入道:“那与胡狼结下夙仇的临国可是云梦国?”
疾雨公子点下头,慨然道:“这个世界也是天道不公,云梦国与胡狼同在天上草原,却一个物产丰饶,一个土地贫瘠。云梦国临云梦泽而居,国民都崇拜深邃平静又变化万端的水,是个女性主导的国家,那十大歌姬之首云素便是云梦国的神女。”忽又哈哈一笑,道:“云梦国可能是东大陆上最有钱的国家了,各个城市上空飞行的散花天女都出自那个地方。”
我眼前马上浮现起散花天女如仙的容貌和身段,叹息道:“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出美女的国度!”
疾雨公子笑接道:“云梦国非常神秘,疾雨只知道这么多了,便让我接着说胡狼。上一代胡狼王是个有勇有谋的大英雄,借天上草原突降的大旱统一了分散的各游牧部落,使胡狼这个小部落一跃成为天上草原之主,天上草原至此也有了相对平静的一段时期。这一代的胡狼王在少年时下草原到神州四处游历,偶然间看到了日月壶后回去大肆招揽看过日月壶的能人异士,连年四处征讨……”他长叹一声,接道:“后面的事情夜兄应都知道了,自庞若居相后,给了金陵二十年的和平。”
我迷惑道:“天上草原上那些没看过日月壶的人都会听胡狼王的吗?热爱和平安适的这个世界人怎会任胡狼王四处杀伐?”
疾雨公子苦笑道:“让不明内情的臣民们慷慨赴战还不容易,说辞都在口边上。”
我欲开口道:可以到天上草原散布消息,让牧民了解内情。旋又想到他们为什么相信这些消息?
忽想起自己在青丘山天瀑下的寒渊池旁,误信传言,一纵投入的糗事。让人如何去分辩消息是真,是假,居心是善,是恶?
夜鹰从不真心相信别人,却也不清楚如何让别人无利益地相信自己。
一路想来,进得将军府,自来两个襟绣初日徽记的护卫把马匹牵到一旁的马房,疾雨公子在得知太子爷不在后低声吩咐去寻,便带我至上趟来过的偏厅。
在侍女奉来清茶后,我问道:“太子爷把夜鹰找来有什么事?”
疾雨急放下手中茶,哧笑道:“原来夜兄也这么叫,呵呵,在将军府我们私下里也是这样称呼家主的。”跟着又捉起茶碗,随意道:“无非是带夜兄到衙署里转转,认识一下金陵的众官员。”
我心下对此颇有微词,想来应是柔日白把夜鹰带在身边,以告诉大小官员夜鹰是太子爷的手下罢。随意聊了几句后,疾雨公子道:“夜兄还记得那枚你巧制的戒指吗?”
我点点头,在怀中取出锭金子,制了十枚各有巧趣的戒指,又一一雕上‘无真’二字,在圆桌上把戒指推到疾雨公子身旁,微笑道:“再把这些戒指分数次送到那首饰铺。”
疾雨公子轻皱眉头,思索片刻,欣然道:“疾雨明白了。用这十枚戒指建立起首饰铺掌柜的信心与信任,再偷龙转凤送去一大箱假首饰,创造出一个慌忙的情境,让掌柜无时间辩真假,匆匆卖于他,让他损失大批金子,最好是倾家荡产!”
我油然道:“诚如复大人所言,疾雨兄真是心地善良又聪慧无比。”
疾雨公子哈哈一笑,却没有出言谦辞、反驳。
此时进人来报太子爷召夜鹰在将军府门相见。我与疾雨公子对视一眼后,匆忙赶到府外,眼见白衣如雪的柔日白傲立在过往人群中,身畔一架华丽致极的马车。
柔日白转头过来,以手相召,微笑道:“日白送夜鹰一件小礼物,是胡狼王送与日白的,日白一看之下甚是喜欢,就转送与夜鹰吧。”
我暗道马车虽华丽,但也不是希奇之物,只能是车载之物,却怎么也没想到随柔日白把前帘掀开,竟会收到这样一个平生至此为止最贵重的礼物!
眼见里面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可人,随光线涌入美目流转过来,旋又惊怯低下头去。
老天,同是一个出身,胡狼国对这些命运不能自主的人都做了些什么!车里少女定非自愿,如是自愿,也应是胡狼王怀着把她养大后礼物般的送来送去的目的,把她打小就洗脑了。
少女瓜子般的脸庞精致无伦,轮廓分明有若经意雕刻而成,让人不能挑剔出半分可改动的瑕疵,虽美目只注过来一瞬,但她满脸的灵秀之气已扑面涌来。乌黑的长发随低头从窄肩滑落到胸前,视线顺落而下,秀挺垄起的胸部,只堪一握的腰身,交叠扭结在一起白润纤细的玉手,联想起从今日起就可以对她恣意挞伐,小腹下不由一热。
她年龄应只有十六、七岁,充满了天真的少女风情,刚惊怯低头,霎然间水亮的眼眸又微抬起,躲闪着看过来,似对我这个新主人充满好奇。
太子爷轻放抬手,如同盖掩美梦般放落了前帘。
这是我见过除轻盈外第二个这个世界的美人,她的美差点可比得上鹿灵,同是灵秀飘逸,风情却又略有不同,鹿灵是空谷盛开的幽兰,她则是林畔娇嫩的雏菊。
太子爷欣然道:“她叫漱儿,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啊!”转头高声道:“疾雨,速把漱儿平安送到东门外的夜鹰府上!”
疾雨公子朗笑着走过来,一跃坐在车上,却把头转向我,戏遣道:“夜兄放心,疾雨为人诚善,最讲意气,绝不会在路上监守自盗!”说罢,大笑着架车走远。
太子爷见我远望马车,也打趣道:“回得马场再仔细慢慢瞧,先与日白去趟衙署。”
我嘻嘻一笑,应是后与太子爷取马驰向金陵衙署。
万千人流从街路汇集在眼里,我把自己从刚漱儿带来的震撼里拔出,忽明白了太子爷的用意。漱儿应是送给二小姐的使唤丫鬟,虽名义上是夜鹰的,但我也只能把她当做瞧了会更渴的青梅,何况柔夜的睡榻就在夜鹰的隔壁,长夜漫漫,我却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盗得红丸。
柔日白把我带至皇宫的兴和殿,在门官的唱和声中,眼见立在厅中心的庸仁和剑无心齐转过头,大步迎上来。